道尊法谕如律令 （14）
却说冷清影少年得志，江湖之中见过他的人不多，听过“紫凤剑侠”这个名头的人却不少。 司马承祯已有敲打之意，不期他志得意满，忘乎所以。 所以手头上少说也提了四五成力，准备杀杀他的锐气。 可是短短数招便被冷清影下了兵刃，不得不严阵以待，又多了一二分力道。 同他近身缠斗之时才发现，冷清影的一身造诣并非全在剑上。 那一套神鬼难测的拳法，已有几分火候。 司马先生人过中年，阅历甚广。 怎么也想不到江湖上还有哪套拳法能和自己道门的太乙混元掌不分伯仲。 就算冷清影是公孙大娘的传人，但这身拳法，也非她可以教导出来。 想不到自己以七成功力对战，竟然丝毫占不到便宜。 不仅有些汗颜。 转而又想到当今这少林寺住持法如长老，对上冷清影又要如何。 这个光头，同自己俱为武林中位隆望尊的人物。 虽然会晤过几次，终是没能有机会交手。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便是法如和尚，想降服住冷清影，也需费一番手脚。 “三枚镖，先生接好。” 冷清影高深喊道。 见迟迟打不破僵局，冷清影动了些其他心思。 按的便是坏仙翁冷不热所传，甩手发镖之前先出言提醒。 如此不失道义。 紧接着，司马先生就见一金一银两道光芒激射而来。 当下使出云袖款舞的铁袖功夫，把那金日，银月二镖卷住。 心中却暗暗警惕：第三枚在那里？ 见冷清影面上微露狡黠之色，先生还道是他在诓人，正欲发招。 忽然觉出不对，上善若水功法催动，身子平地一移。 没有任何动作，却在顷刻间移形换位，倒好似先前就站在那里一般。 果不其然，先生身上衣摆刚刚自然垂定，原来站着地方已有一道黄光落下。 三光日月星，冷清影曾言，他以银月镖飞射道尊。 那时司马先生便已经留心。 眼见金日，银月二镖闪过，自然还有第三枚铜星镖。 原来，冷清影以左手四指暗暗扣住三枚飞镖。 金日银月做诱饵，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第三枚铜星早被他瞒天过海，用“大抛式”的手法，激射到天空中，成流星陨落式。 再往深里说一步。 要是其他旁人，见来了飞镖，身形徒地避开。 但从天而降的铜星，自然只有空空落地了。 然而自己毕竟是一位前辈，面对晚辈出言提醒的暗器，总不可能左躲右闪吧，自然是站到原地，将暗器隔开。 躲了还好，不躲，那第三枚铜星岂不打个正着？ 冷清影显然是揣摩出自己的想法，并预测出自己的行动。 因此才敢孤注一掷。 偏偏如此又算不得阴谋，而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毕竟他已经出言提醒在前。 望着眼前衣袂随风飘舞的年轻人，司马承祯感慨万千。 武功精湛如斯，智谋高妙如斯，为人磊落如斯。 便是日月星三光也不及他身上的耀眼光彩。 心中只感叹师父看人之准。 殊不知道尊老爷子被冷清影好的一番胡搅蛮缠，颔下白须还被燎了几根。 “司马先生，我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连撒手锏日月星三镖都全部出手。再无招式了。” 言罢，冷清影遣散气机，收住招式，甘拜下风。 “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也是奈何你不得。如今这辈后起之秀，果然你当属第一。” 司马先生捋须含笑，发自心底的称赞道。 能得司马先生一赞，当真是荣耀无双。 且不说这皇上下旨御赐的王屋山“小有清虚洞天”； 也不说那占地百顷鳞次栉比的道观建筑； 更不提千百名日夜清修形影不离的修道弟子； 单单是“道隐真人”这个法号，就已经响彻大江南北。 朝廷田野哪个不知先生乃当世数一数二的活神仙。 冷清影自知五百招后，真力不继，定然败在先生手下。 是以提前认输，坦荡之处，更令司马先生喜欢。 “先生谬赞，还多谢先生不吝赐教。” 冷清影恭敬有加道。 “道尊切莫自谦。接下来之日，我便把道教之事多说与你听，大会之上也好从容应对，免得那些宵小之徒，有所非议。” “如此，有劳先生。” 冷清影随手一挥以擒龙控鹤之法，把钉在树上的两把神器吸回。 还剑入鞘，双手奉上道尘。 司马承祯长袖一番，露出两枚飞镖，同样以擒龙控鹤之法将地上的铜星吸起。 “道尊，收好。不知道你这三枚飞镖是从何而来啊。” “这日月星三镖与我这玄剑同是一块天外陨石。南北二铸神锻造我这玄剑时，偏偏多了一小块玄铁。用之无处安放，弃之着实可惜。二铸神匠心独运，便打造了这金日银月铜星三镖，各混合了上好金银铜作辅料。供我防身之用。” “我道这飞镖色泽为何如此光艳，抚之又有日月星辰之质感。原来是天外陨铁，那岂不是神仙之物？道尊真是有莫大福缘。更别说集南北铸神二位前辈之合力了。” 司马先生赞道，言语间不乏羡慕之意。 距离道门大会还有月余。 会上若是比起禅理，道机，玄典，仪律，丹法，符箓，咒术等道门必参之课，冷清影难免落了下乘。 不过，若要以武功定高下，则非其莫属。 因此先生主意已定，只要能让冷清影当上道尊，便是把道门大会办成比武大会又如何？ 二人刚刚切磋完，难免又探讨起武功来。 想起一事，冷清影面上一红。 “司马先生，我有一事，说来惭愧。” “哦？道尊请讲。” “刚才你我交手的第三个回合。我因为曾听人提起过，已经知道你会用“金象卷笔”这招，所以才侥幸胜了半式。不过还是先生应变非凡，反手下了我的玄剑。” “哦？啊哈哈” 司马先生笑了起来。 “我记得十年前，岐黄门的素灵丫头便在诛魔大会上，推断出我的招数，如今她已是岐黄门主。看来只有我自己对这几套武功路数敝帚自珍了。” 言罢，先生脸上更有得色。 “不过，我也是因为你曾提起银月镖，才推断出还有第三枚。因此，我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没占便宜。” 二人相视，俱是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