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见鬼少年事:黑白篇(下)
~~~~~~~~~~~~~ 聚贤酒家的事件发生后,萨景日觉得年小糖该会遇到一些麻烦的事情。 可是并没有。 期间只有楚学长过来,据说是了解一下新生起居,顺道跟萨景日和年小糖聊了几句。倒是让萨景日对楚改观不少。 特别是楚还邀请萨景日下次去别的地方一起打球后,萨景日的阵营瞬间转变成中立。 “我说,这家伙果然不好对付,年小糖,我看你是没希望了。” 年小糖这次连哦都没有哦一声。 他还在震惊。 大脑里无数念头在涌出。 梦中的海螺为何会落入梦外? 现实与梦境难道有通道? 那些书本里发出的万物之声到底是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从病床上醒来后就拥有了似乎是隔断死亡的能力? 为什么,左眼会看见那么吓人的东西? 这些显然有关联。 而最后一个为什么是,jiejie为什么会死。 仿佛在那场火灾之前,世界还是那个世界,那个冬染口中没有英雄只有帝王的世界,可是醒来后,世界好像变了。 变成一个,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世界。 “喂,我说你也不是一个呆头呆脑的蠢货吧,咋就老爱发呆呢。”萨景日说道。 “跟你说哦,这次的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虽然大家都相信你是碰巧发现吊灯要掉的。可是对于那些盯着案件已久的人来说,他们的认知里,凶手应该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也就是说,你有可能会被怀疑哦。” “其实老萨你也有在怀疑吧。” “哈哈哈哈,我就说你不笨嘛,我在警局那边有点关系,所以我知道这个案子的凶手能耐到底有多大,我不愿意把这想象成是一种计算能力,因为这近乎完美的,不,根本就是真真正正的意外如果能计算出来,那这个人的存在,可是能把我跟袁三石爆好几条街啊。” 年小糖说道:“虽然你也很聪明,不过你暂时还不能达到袁叔的那个程度。” 萨景日也不否认,说道:“你至于每次我拿自己跟他比的时候都提醒我一次嘛。不过你真的是碰巧发现吊灯要落下?” 年小糖想起冬染说的,那些奇怪的案子。想来袁叔大概也在头疼这些案件吧。 其实,萨景日的分析没有错,如果不是自己的缘故,那个凶手,就成功的再次用诅咒夺走一条人命。 他忽然有些不安。 自己是用的某种特殊能力拯救了刘高的命,那么,凶手是不是也是用某种特殊能力,来制造诅咒呢?也许根本不是什么离奇悬案,也没有什么秒绝的手法和计算。 只是因为,对方跟自己一样,拥有某种能力。 “又下雨了。”年小糖忽然说道。 “想来,要是不是巧合也说不过去,算了,真无趣啊。”萨景日摇了摇头。 真无趣啊。 萨景日的话音落下的时候,年小糖惊讶的发现,有一道尾音。不是萨景日的声音,而是,她与萨景日说出了同样的话。 真无趣啊,不是么? 时间忽然停住了。 窗外的雨声,汽笛声,喧闹声都停住了。滴在伞上的雨珠飞溅开的瞬间,雨水滑落的瞬间,车里点燃的香烟冒出的烟气,都定住了。 年小糖没有定住。 这一刻,他仿佛不归时间管了。他只看到寝室的阳台上,站着一个少女,穿着白色的长裙,赤着脚。 眼睛和年小糖几乎一样,看着二人宛若兄妹。 只不过,头发是白色的,皮肤也有些白。 …… “初次见面看来是吓到你了呢。” 不知道是时间停止了,还是世界停止了,这是一个难以证明的问题。苏渊来不及去想,他走在街道上,发现一切都停住的时候,非常惊怕,然后看到还有一个人没有停住,而那个人长着和自己完全一样的脸。 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见鬼了。 可对于人类来说,苏渊这样的物种才是鬼。 虽然和自己一张脸,但是,那漆黑的眼眸和漆黑的发色还是有些区别。苏渊的头发和眼眸都是棕色的。 “我……我我是不是在做梦,为什么……他他他们好像都定住了?”苏渊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可以把这理解为梦境,不过呢……”那个与苏渊一模一样的人打了个响指,周围的人还是停止的,可是天空中的雨没有停了,红绿灯也开始跳转。 似乎活着的生物被时间遗弃,没有生命的物体却依然在规则内。 于是车辆依然前行,尽管司机没有动作。 苏渊睁大眼睛,恐惧与愤怒瞬间涌出。 因为没有停止的车辆撞上了停止的人类,原本定住的行人都被撞得七零八乱血rou横飞,场面明明很混乱,却偏偏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他所在的这条街道瞬间变成了修罗场。可是那些人被撞得骨头碎掉也不会叫一声。 因为,他们没有了时间。 “不过呢,对于他们来说,就不是梦了呢。”黑色的苏渊嘴角挂着笑意,然后又打了个响指,车辆雨丝红绿灯停住。可是,行人都“醒”过来了。 尖叫,惊呼,哀嚎,痛苦的呻吟,安静的街道瞬间变得喧闹,仿佛救灾现场。 然后,又忽然安静了。有生命与没有生命的物体,都静下来了。连苏渊都静下来了。他依然能动,却只能颤栗着,眼眸里写满恐惧。 “啊哈,吓到了?” 苏渊颤抖的问到:“你……是谁!” “我就是你呀。你看,我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呢。” “你……你是恶魔!” “恶魔啊,层次太低了,不过为了方便,你可以叫我黑。我确实就是你。”黑笑吟吟的看着苏渊。 “哎呀呀,不要再抖了,你是生气还是害怕?你可是大魔王,究极大反派呢,这点小场面,可不要表现的这么难堪哦。” “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可惜,我实在懒得回答,我出现只是要跟你做个交易。” 苏渊没有说话,他对一切都很不解。 黑依然挂着邪恶的笑意说道:“你的样子真可怜,不过你的问题太多了,你是谁,你为什么会成为魂狩,我又是谁,我为什么和你一模一样,而你意识里那股杀意又是怎么回事,等等等等,我可没工夫跟你细说。” 黑看着苏渊,在等他缓过神。 “你忽然出现,是要做什么?” “虽然我不是恶魔那样低层次的生物,不过既然你说我是恶魔,魔鬼来找人自然是要做交易。” 黑眼中笑意更盛:“我可以给你力量,而你要帮我杀一个人。” 苏渊想要拒绝,刚开口却被打断。 “先别急着拒绝嘛,我要你杀的人,就是你最想杀的人。那个你不知道是谁,却强烈想杀掉的人。” 苏渊沉默了。 他绝对不是一个喜欢杀戮的人,可是意识里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却总能牵扯出强烈的杀意,想要杀掉那个人。 似乎只有杀掉那个人,地球才会继续转动一般。 “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要我去杀。” “嗯,这个问题得回答你才行,不过背后的问题又很多。简而言之,那是一个必须由你杀掉的人,也只有你才能杀掉他。” 苏渊的确又有了很多问题想问。 “你的存在,对于魂狩界来说,算是一次革命、虽然你还很弱小,不过,总是会慢慢变强的,强到可以杀死那个家伙。” “谁。” “他叫白,是我的死敌。不过呢,你别误会,并不是我怂恿你去杀,而是这是你的宿命。如果他不死,这个世界的造物主们会逐渐觉醒。你应该知道世界大战吧,虽然历史将那场战争分析的很透彻,可是谁也不知道,真正的起因只是因为四名造物主觉醒而已。” 看着血淋淋的四周,苏渊摇了摇头说道:“我无法相信一个随意杀人,甚至能停止时间的恶魔跟我说,我是救世主这样的话。” 黑依然笑意不减。 “你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魂狩天生就该杀死造物主,而你,又对之有强烈的杀意。我今天就算不出现,你也会杀了他。” “那你干嘛忽然出现。” “那个白依附的人是一名造物主,,你们也许马上就会有一次相遇,你现在没有任何手段,而那间饭店里面也有两个很棘手的魂狩,我还不想暴露,所以我只是怕你忍不住那个杀欲,提早的送命了而已。所以虽然你可能不理解,我是很希望你能杀掉他啦,但是新手村出来的勇士总是要升升级打打怪才能打到大魔王的,所以,那股杀意呢,我也会试着帮你压制一下,但你见到他的时候依然会很想杀了他,可要忍住哦。” 苏渊又问道:“你刚刚说依附的人?” 黑似乎对于这个话题不是很想谈,可是这却是属于一定要回答的话题。 “白是我的对立面,这个世界有光就有影,有正义便有邪恶,有是便有非,虽然这些都只由胜者定义,却是客观存在。我是黑,司毁灭,白则司创造。” “可惜的是,我和白都只是类似人类所说的灵魂的物质。我们依附于某个物种身上。并且……” 黑苦笑道:“是永久的依附,谁也无法背离。所以我没有办法杀死白,白也没有办法杀死我,只能由你去杀死白所依附的人。” 苏渊低头,思考着这一切,对他来说,似乎还是太过于震撼了。 黑说道:“我要走了,有句话我得说,我们是占据主动的一方,你虽然很弱小,但一旦觉醒了你的能力后,白只能躲着你,不过,这种强大的能力呢,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可以选择自己变强大,用你那可怜的魂狩资质,也可以选择像我借用力量。” 苏渊看着黑,总觉得黑的笑容太邪恶。 “不过,我可不是白那种道德君子,向我借用力量,是会有代价的。” 黑打了个响指,然后雨丝开始落下,地上的血液开始流淌,汽笛声,呼痛声,惊叫声传来。 苏渊却只是听到了黑消失前那恶作剧一般的笑声。 …… 年小糖很淡定,大概是见到太多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后,麻木了。 时间停止的感觉很让人想发笑,是的,一旦你觉得不恐怖,那么也就只能觉得喜感了。所有人的表情都定格,比如萨景日那个表情就很好笑。 不过年小糖没有发笑,那个白发的少女似乎也兴致缺缺的。虽然是一头雪发,却并不是那种抽去了漆黑过后的枯白,没有一丝老态,只有一种绝对的干净。 “你好。”年小糖主动问好。 “嗯。”对方淡淡的回应,看着阳台外远方处,没有转动目光。 年小糖缓步走去,走到她身边。然后才发现,真的很像兄妹。只是头发是雪色的,连皮肤都很苍白。 通过冬染的瞳孔,他看见过这个少女,用的是左眼。 所以他摘下眼罩,果然,两只眼睛看到的这个少女是一样的。 白发少女还是望着远处,却忽然说道:“你好像很苦恼,因为这只眼睛。” 年小糖笑了笑,如果视线移开这个白色的女孩,很快就能见到各种地狱化的连庆大学。难道不该苦恼么。 “现在,已经开始在适应了。” 间接的承认了。 “我叫白。” “年小糖。” “你应该知道自己拥有了什么,其实应该高兴的。” “或者也有高兴吧,不过,好像世界变得太陌生了,很多情绪都有,高兴或者变得次要了。” “你想知道些什么。” 年小糖的神色有些慌,他相信这个白能解答很多疑惑,可是答案此刻就在眼前,他有些怕问。 “我……还是……人类么?” “是不是人类很重要么。” 年小糖没有说话。 “不算是了吧。”白淡淡的说道。 “你是造物主,这个世界规则的制定者。你应该知道,你可以阻止一个人的死亡。这样的阻止,即便对你自己来说,也是成立的。” 年小糖有些难过。 白问道:“一点都不高兴么,知道自己永生过后。”白似乎很在意高不高兴。 就如前两句对话一样,应该高兴么。其实应该高兴的。只是大概自己是个怪胎吧。 年小糖沉默了很长时间,白也不说话。 下一个问题,他很想问,可是比之自己是不是人类这样的问题,下一个问题才是真正让他害怕的。 还是要问。 “jiejie她,真的死了么。”年小糖低着头,所以没看到白的食指狠狠的抖动了一下。 “死了。” 很简单的两个字,简单到绝不会有任何变化。 年小糖往后退了一步。 明明已经知道是这样的,可还是很难接受。 “她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太多。我和黑,就如同你的眼睛一样,是那场火之后才出现的。” “黑?” “嗯,我的对立面,拥有无尽的破坏力。算是个,非常棘手的存在。你能赐予生物生的权力,他则是负责杀戮,夺取生命。” “有一种会是敌人的感觉。” “应该是敌人吧,他会想尽办法杀了你。” “为什么。” 白回过头,似乎这个问题需要认真回答。 “魂狩猎杀造物主,是天职。” “魂狩?” “三个种族,人类,代表守护与开拓,魂狩代表杀戮和毁灭,造物主,代表创造与秩序。如果说是战争的话,其实是魂狩与造物主的战争,造物主的能力太强大,强大到,也许一个念头就能毁灭世界,所以魂狩要制止造物主。” 白的眼中有些落寞,他说道:“这是宿命,没有选择的余地。” 年小糖没有接着问了。因为问题实在太多。 白忽然说道:“我能出现的时间无法确定。你不死之身和隔绝死亡的能力,我只有在你接触死亡的时候出现。” 年小糖说道:“所以,又有人要死了么。” 白点了点了头说道:“时间并不是我停住的。黑或许要回去了,我并不知道他所依附的人是谁,你同我来。” 白说完,竟然直接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年小糖的宿舍在四楼,他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白居然一点事情也没有。 “你知道么,你身上所有未来引向死亡的线都已经拔掉了。所以,物理的方式会对你造成痛楚,却没有办法杀死你。” 然后年小糖感到一股无形的推力,他从阳台上摔落下来。 他来不及惊呼,然后摔倒了地上。 仿佛骨头都要摔断了一般的痛苦传来,可是骨头没有断,摔落的疼痛无比真实却没有任何伤害伴随。 不过还是不免埋怨的看了一眼白。有必要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让自己来试验这种能力么。 白无视了年小糖的目光,缓步走向校外。 除了自己和白,所有事物都被定住了,原本看了无数遍的连庆大学此刻仿佛一张3d照片一样。倒有些陌生了。 “喂,如果那个黑能停止时间,那岂不是,能很随意的杀掉我们么。” “倒不是,这种能力看起来很厉害,不过如果要对造物主或者魂狩使用,便无法再用任何攻击手段,而且,时间不会停止太久。黑应该是察觉到我们了吧。” 白依然往外走,年小糖也跟着。 “怎么会察觉到的?” “你用了你的能力救了一个人,在饭店里,那个人已经被另一个造物主法则锁定,你破解掉了。留下了痕迹。” “看来救人也有危险。” 白的身影顿了一下,原本兴致缺缺的面容上多了一分严肃。 “其实有很多人会死,你或者是最重要的一个,其实你只要保住自己就好了。” 年小糖说道:“我以为我应该会有些使命什么的,总感觉,忽然多了某种看起来很强大的能力,就该承担些责任。” 白说道:“为什么呢?谁规定了拥有强大能力的造物主就不能平凡的过完一生呢,你现在没有深陷入这个无比陌生的世界,虽然你已经知道了它的存在,可是只要你不去碰,它就还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救世主也好,匹夫也罢。只要你不想,谁又能真的要求你去做什么呢。”白的声音很淡。 “过去已然不给我们选择,未来却在我们自己身上。” “喂,你要不要认真考虑一下,这个事情只有我知道,你可以选择做一个平凡的人,再也不要使用你的能力,永远的让那只眼睛藏在眼罩里面,就不会有魂狩来找你的麻烦,我不会嘲笑你的,甚至,我也乐得清静。”于是白停住了,在等待年小糖的答复。 年小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让白说了这么多。 这个跟自己一摸一样的家伙,看起来,其实也不喜欢这些能力吧,所以才会在意高兴不高兴。因为一旦拥有了能力,似乎再选择普普通通的过一生便是罪恶。 为什么不去做英雄。 为什么不去做救世主。 为什么不去改变这个世界? 为什么不去解开世界那些秘密? 难道你拥有了这样的能力后就什么都不做吗? 可是。 为什么不可以呢。 年小糖想起以前冬染跟他说过的: “拯救世界改变世界,推翻暴政,快意江湖什么的,固然是很值得称道的,可是你看,明明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好好地活在当下,会比很多人都安逸吧,为什么就要选择那条最难的路去走呢。到底是放不下王的尊严还是落不了英雄的面子?责任什么的,不是只有英雄才有的呀。那些让人家破人亡的王,那些妻儿不顾,仗剑江湖侠客们,难道只有这么一种方式能尽到自己的责任么? 还有那些可笑的争斗。 明明已经没有了胜利的可能性,为什么就不打开城门投降,而选择让所有人拼死一战呢。 明明只要跪下来求饶就能活命,为什么要拿起剑斩断自己的未来呢? 为什么呢。 拥有了强大的能力就要承受更恶劣的命运,太不公平了吧。” 年小糖当时被问的哑口无言。有时候他也会问自己,难道他们选择做个平庸的人,历史便不会那样了么? 不会的,总会有新的英雄或者枭雄出现。 所以,如果做个隐士,也不是不负责任的吧?因为还会有别的英雄出现。 年小糖看着白。 白也等着他的答复。 年小糖的手按着自己的胸膛,目光中多了一丝温和与坚定。如果冬染看到这样的目光,一定很开心。 “你能出现,真的太好了。” 白很不解。 “我一直觉得一切都是巧合,也许只是我太想做个英雄了或者那场火过后我太难过了,出现了幻觉。也许这个世界没那么荒诞,只是因为jiejie的死,让我有些错乱。你的出现让我确定这不是我的妄想。或者我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都幻想出一个自己来了。可不管这本身就是一个不正常的世界,还是说我自己就是个疯掉的人,但结果都一样不是么。” “现在,我拥有了让人远离死亡的能力,那些我想要保护的人说不定我都能保护了,未来也肯定会出现我觉得不该死的人,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白说道:“世界的确会出现很多问题,造物主的觉醒,会让这个世界出现很多奇怪的规则,可是,即便你选择视而不见,也会有别的英雄出现的。” 年小糖摇了摇头说道:“无论我怎样选择,那些注定是救世主的人终将出现。我只是,想要做到自己要做的事情而已。” 白沉默了。这与他想的不一样。 年小糖按在胸口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弯曲着,他用力的按着自己的胸口,按住里面那颗永远不会死的心!笑的很温暖: “如果见识到了成为英雄的可能性,却还选择懦夫一般的永生下去,jiejie在天堂里也会责备我的吧?” 白的目光里多了一丝迷茫,他一直寄宿在年小糖的精神世界里,他本以为这样的情绪短时间内很难会出现在一个失去了至亲人身上。 可是,他还是看错了。 是因为造物主的精神都很强大么。 还是说,他真的是一个英雄呢。 “我以前一直相对某个人这样说呢,可惜不管是jiejie袁叔还是冬染,都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邀请。现在却可以对你说出来了。” “什么?” 年小糖伸出手,认真的说道: “白,我们,一起改变世界吧!” 白怔怔的看着年小糖,许久,直到天空中的雨丝不知何时开始滴落。他的身影开始变淡。他没有回应年小糖的邀请,因为他的手腕已经开始消失。 “黑快走了。看来无法遇到他了,现在应该死了很多人,就在你展现能力的那家饭店附近。已死的人你可救不活,有一点你要知道,即便是英雄,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不是只有能力比别人强就能成为英雄的。我要走了,下次再见了。” 年小糖想着白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恩,下次再见。” …… 阿卡司和花小溪都听到了窗外的惨叫。看来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交通事故。左越和柳酒儿冲了出去。 阿卡司眼睛不再眯着,神色凝重。手上的筷子随意的翻动着盘子里的食物。 “虽然是因为时间被停住了,不会变得不新鲜,不过,停一万年和停一毫秒都不知道,总感觉吃不下了哟。” 花小溪也同样神色凝重,没有暴躁的情绪,因为眼下发生的事情她与阿卡司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如果是那个造物主,倒是说的过去,毕竟如果停住了时间,就能很轻易的让意外变成不是意外。”花小溪说道。 “真是变态呢,最烦这些会制造与时间空间有关的规则的魂狩与造物主,就跟玩游戏开挂一个样哟。” “你认为有可能是魂狩?”花小溪问道。 阿卡司说道:“不确定,只是气味,与饭店里的不同。如果说连庆市有十来个魂狩,我倒是可以接受,要是有三个造物主,那可就真的是难以置信了哟,恐怕全世界的魂狩都会赶来连庆市吧。” 花小溪也点了点头。 停止时间这样恐怖的能力,如果真的是造物主所为,审判者和魔术师不至于反应这么慢。阻止这种级别的法则出现不能不算作优先级最高的任务了吧。 可是,阿卡司与花小溪都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但如果是魂狩,那这个魂狩的实力简直强到无法控制了哟。” …… 苏渊哭了。 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因为眼前的这些死伤的造成,都有自己的原因。左越来的时候看见苏渊流下了眼泪。 “苏渊君,怎么了。” 苏渊只是转过头看着左越。 “前辈,我……我……” 柳酒儿和左越没有察觉到有人停止了时间,他们只以为吃饭的功夫里,发生了重大的交通事故。 “你怎么了,你倒是说啊!”柳酒儿急道。 眼泪止不住。 这些不久前还活生生的人,如今都或死或伤。可是,苏渊却没有办法说出来。 要怎么说,如果说是自己杀的,恐怕根据审判者法规,自己也会被杀掉吧。这些人自然不是自己杀的。但是那个叫黑的恶魔,却是依附于自己的。 就算活在一个有魂狩和造物主的这么扯淡的世界里,鬼魂恶魔这种东西还是太奇幻了吧? 说到底也有自己的责任。 “我,好难过。什么也阻止不了。” 柳酒儿叹了一口气,说道:“吓死jiejie我了,还以为这起事故是你造成的呢,那你可就成了史上魂龄最短的魂狩了。” 左越拍了拍了苏渊的肩膀说道:“苏渊君是个善良的人。不过,还请别难过,生老病死本来就是人类无法摆脱的。” 苏渊只是点了点头。眼泪却还是在流。 其实,他有时候很羡慕左越前辈和店里好多魂狩。在苏渊眼中,他们都是好人,尤其左越前辈。他们也很有能力,他们在面对人类失去生命的时候,总是很镇静。 也许是因为都死过了一次。 可是苏渊做不到,也许是因为没有死过一次的记忆,又或者,他就是一个怎么也无法平静看待死亡的废柴。 “那个,我的手机没电了。你们能叫下连庆北区医院的救护车么。已经有人叫了,可是光中心医院的救护车可能不是很够用。” 年小糖望向苏渊。年小糖来的时候,并没有在意那个黑的存在,事实上,他还带着眼罩。混乱的现场,还是救人最重要。 柳酒儿最先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脑袋说道:“对,先叫救护车。” 左越也开始打电话,联系着审批者里的医疗部队。 年小糖学过一点点简单的急救处理,开始往伤者身边走去。 这么一刻,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苏渊的异样。 这个悲悯善良的魂狩,左眼里涌动着黑色的雾气,左边面部的表情极其狰狞。可是右边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惊讶,留着眼泪,而右边的面部表情也极为不自然。 他仿佛极力的在克制着什么。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想要杀人的冲动,强烈的杀意! 没有人知道苏渊此刻忍受着怎样的痛苦。 原来,黑说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的确,自己一看到这个人,就知道他就是那个要杀掉的人。 真可怕,竟然有一种只要杀掉这个人,就会得到幸福的感觉。只要杀掉这个人,世界就能得到救赎,只要杀掉这个人,这个世界就少了一个造物主。 好像是这样的吧,新生的魂狩如果能杀掉造物主,就能获得自由者的权利呢。 只要,杀掉这个人,就可以了。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苏渊的手开始颤抖,他无意识的向前走了一步。 但他右眼里猛然闪过一丝恐慌,马上连退了数步。 他在抗拒,抗拒那股杀意。并不是因为黑的警告。而是他看见年小糖在很努力的救助这些受伤的人。 有个人好像要死了,拉着年小糖似乎是在交代遗言。年小糖安慰着他,很认真的在听他讲话,却没有放弃任何能延长他寿命的救助手段。 他一定是想要等到救护车赶来吧。 是呢,救不了归救不了,但是放弃却是另一回事了吧? 是个很善良的人。 自己这个罪魁祸首,不能连这样的人也杀了吧。 身体的左边和右边仿佛在交战。苏渊轻轻的颤抖着,柳酒儿和左越没有发现异常,只当是太难过。 说到底,这个新人魂狩,也还是个少年。 没有人知道苏渊在同那股杀意做着怎样激烈交战。 真累啊,为什么要抗拒呢。 顺应命运多好,为什么一定要违逆呢。 如果拼尽全力,到头来却还是什么也改变不了,岂不是徒增悲伤么?如果越发发现这个家伙是个好人,到最后还是杀了他,不就变成更悲的悲剧了么,就成了更坏的人了么。 这个家伙,我明明很想杀他,却就是怎么也下不了手。 自己也许真的是个废柴吧。 救护车终于赶来,年小糖看着伤者们上车后,才大喘了一口气。看到刚刚那三个人还在现场,很多人也都在现场,车辆经过这里也是小心翼翼的。 “谢谢你们。”年小糖擦着额头的汗对苏渊三人说道。 如果这一刻他摘下眼罩,就会知道,眼前这三个人,其实跟白一样,属于左眼里的正常人,大概对应过来就是,现实里不正常的存在了。 “没事,应该的。”左越淡淡的说道。倒不是他对这个人不喜欢,而是对于人类,魂狩总是保持一定抗拒。因为一旦投入了感情,友谊爱情什么的,到头来,遗忘所能伤害的反倒不是人类,而是铭记这一切的魂狩。 “咦,你朋友不舒服么?” 柳酒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苏渊也太爱哭鼻子了吧,说道:“他啊,看到这么多人死伤,太难过了。 “嗯,是呢,不过,别太难过了。这次交通事故谁也不想发生,节哀哦。”年小糖好心安慰道。 苏渊停止了颤抖。 这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这样靠近我很危险啊。这样的命运真的讨厌啊,你要是一个死强jian犯杀人犯纵火犯骗老奶奶钱包抢小朋友棒棒糖的混蛋该多好。 从听到年小糖的声音哪一刻开始,苏渊就不停地与自己意识里那股杀意做抗争。他从没有想到过,原来克制自己的欲望也是一件让人如此疲惫的事情。 可他还是做了这样的决定。这个人,不能杀。 苏渊忽然抬起了头,伸出手,不知何时,眼中的黑色雾气已经退散,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涕泪横流的脸上,确实是笑得太难看了。 他说道:“我是苏渊,你真是个好人呢。” 握手的意思,在人类的行为中有很多意思,但此刻,它定然只代表一种含义。 苏渊一定是出问题了吧,左越和柳酒儿都很诧异的看着苏渊。跟一个人类做朋友,真的可以么?二十四点过后,他就会把你忘得干干净净啊。 “啊,我叫年小糖,苏渊你也是个好人呢。” “也许是吧,我在北区一家叫新鲜感的咖啡店工作,有空的话,来喝杯咖啡吧。” “好啊。” 假如黑与白可以看到这一幕,大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对原本应该是宿敌的二人,竟然会是这样的相遇。而且苏渊的决定是违逆黑的意愿,违逆这股杀意。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到吧。 可是为什么呢,要为了这样的家伙,去违逆一个能停住时间的魔鬼的意愿。好像不是很值得。只是,真的没有办法杀人啊。也许就算他真的是一个死强jian犯杀人犯纵火犯,骗老奶奶钱包,抢小朋友棒棒糖的混蛋,自己也会努力克制杀意的吧。 要杀人,真的办不到啊。就好像让他去杀掉这个人,似乎比起反抗命运什么的,还要难。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反抗命运的安排了。 这或者就是,废柴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