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今朝昔日（新）
第二章 “王子殿下！” 忽然，一声沙哑的叫唤随着密集的雨点声和涛涛浪响传入耳中，他愣了一下，又突然像惊醒了似的，猛回过头去。此时，在他的眼前，在舰桥的台阶下是一张诚恳的面孔，一对络腮胡，一头短鬃毛，方正的灰褐色马脸上密布着皱纹，两鬓斑白而显得饱经风霜，而在那顶湿透的银边黑三角帽下，一双因智慧与经验而深邃的眼睛正仰望着他，似乎随时等待着号令。 “麦林王子，我们桅杆上的哨兵报告一无所获，那个狡猾的老家伙好像就消失在这场该死的风暴中了！” “见鬼！”麦林心底一沉，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偌大的一艘一级战列舰，追赶在后面距离不足五百码，是绝对不会凭空消失的，但事实已经摆在这里了——他们完全看不到其他船只的一丝踪影。 “大副，告诉他们继续搜寻。”王子喊道，“放下前桅和主桅的上桅帆！” “好的。满帆！水手们。”大副点了一下头，走回甲板中央喊道，“舵手，左半舵，顺着风暴航行。” 麦林下达命令后叹了一口气，走到船尾拿出他的望远镜，架在船舷上，在一片混乱的暴风雨与狂啸的海浪间搜寻。 “上将，你在哪呢？不要追过来丢了两艘船就没影了啊……”他自言自语着。 此时，在这一片狂躁的海洋中，黑如污墨的乌云死死压在海面上，闪电在海水与云层间伴随着无尽的雨点肆意穿行，昏暗的天空黑如深夜，一艘漆得雪白、舰首的海鹰铜像浸湿了海水依然栩栩生辉，高挂着瑞德兰皇室方旗与瑞特莱纳帝国国旗的风帆护卫舰在数米高的波涛中孤独地破浪而行。但在这艘船上的每一匹小马都清楚地明白，他们不是这片海域唯一一艘船：他们正在被敌国一整个舰队追击！在故意将舰队引入北方神秘海域的风暴区以后，只剩下三艘船在继续追赶他们。而现在，纵使两艘稍微小一点的敌舰都已沉没，还剩下最后、也是最大的那一艘不见踪影却更令他们紧张，仿佛远处每一个稍微高一点的浪头都是这艘巨舰的桅杆，每一道闪电都是重炮开火发出的火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但麦林的眼前除了滔天巨浪与满天阴雨，什么也看不到；耳边除了浪响与雨打在甲板上的噼啪声外，什么也听不到。甲板上的水手们拉紧了帆索，炮手们紧抓着火绳，一双双眼睛紧张地盯着海面，甚至在甲板下，推绞盘的水手也在窃窃私语，揣测着，等待着。 “我的天啊……”麦林放下望远镜，看着狂怒的海洋叹道，“不要让我们等那么久……” 忽然间，仿佛是在回应他似的，前甲板传来了一声夹带着惊吓与恐惧的喊叫，麦林浑身一颤，猛回过头往船头望去，那似乎是某个水手张大了紧绷的嘴在大喊：“战列舰！战列舰开火了！船长！王子殿下！战列舰！” 只听得伴随着雷声，远方传来一阵连续数十声的轰然炮响，一大片闪耀的火光在正前方跃动，还没等麦林反应过来，木板碎裂与金属碰撞的巨响就传遍了耳际。突然间，他感觉腰间一痛，眼前一黑，像是被狠狠敲打了一下头部，在眩晕与黑暗中只感觉得到自己摔落了舰桥，马蹄下一片空落，耳边环绕着一声声大副、水手、士兵或恐惧，或坚定，或又是在下令的叫喊…… 他的意识在渐渐消逝，一切曾经看到的、听到的似乎都正在失去原有的意义，逐渐一点一点地混杂在一起，变得越发朦胧，模糊，像一潭怎么样也冲不净的浑水。这就是结局了吗？皇帝的长子在短暂的一生中战功赫赫，大名鼎鼎，却在最后一次航行中落得个被自己朝廷上的jian臣与敌人联手算计的下场？ 但所有的耻辱，恼怒，愤恨，都在这时烟消云散了。 他终于放弃了一切挣扎，不再试图去睁开他的眼睛，或是摸索着拔出剑和枪。 他知道，无论战争的结局如何，后来者如何评价，史书如何记载，他的故事都已经结束了。在他耳边剩下的喧嚣过后，他将独自驾驶着他的爱船，像所有先辈一样，航行到那宁静之海。 “王子！” 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声厚实、又略发沙哑但却非常熟悉的呼唤传入他模糊的意识里。那是谁？大副？士兵？水手？不，都不是，他非常熟悉他的每一个船员甚至陆战队员的嗓音，在自己的船上完全没有听到过…… “王子殿下！” 又一声！这声叫喊太清晰了，完全不是这个时候应该听到的！他的意识试着挣扎了一下，却感觉到腰间一痛，四肢和身体逐渐清晰的触觉随之而来——那是木头！自己正躺在一片木制的平面上！ “该死的，本王子还没死呢！” 他顶着疼痛、大喊着撑着身下的木板坐了起来，但当他挣扎地睁开眼睛后，却在一片朦胧中看到，似乎自己并不在某艘船冰冷、被海浪打得湿透的甲板上，而像是在一个房间里。周围的木褐色像是墙壁，那地上的亮光像是温和的阳光，而他迟来的嗅觉告诉他身边都是温暖木头的芳香，夹杂着淡淡的炭火燃烧的气味。 “我这是在哪？”他的思绪混乱不堪，脑海如同在风暴中般波涛翻滚。战争，那些炮弹、那些水手还有战列舰，刚才发生的、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到哪里去了？ “呃……麦林？” 忽然，耳边又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他的脸一瞬间就绷紧了，猛地回过头去——看到的却是一个模糊的橙黄色的身影。那是谁？他眯起了眼睛，又瞪得老大，直到他的视线逐渐再次清晰起来。卷发？白斑？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麦林王子，我非常确定你没有死，你的伤口甚至已经开始愈合了。”那个身影正站在门口旁，对他说，“而且我昨晚的时候还帮你换了一次绷带！看看你的床单都踢到地上了。” 哦！想起来了！麦林的身子一颤，经不住用蹄子捂上了额头，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想起来了！他是怎么样划船进入一条大陆上的河流，他是怎么样被凌步救起来，怎么样包扎，怎么样在野外度过了第一个晚上，又是怎么样来到这座小屋里，他全都想起来了！而眼前这匹小马就是凌步，在千钧一发之际救助他的小马！ 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间涌进了他的脑海里，在这片海洋的最后一阵波涛过后，一切又重归于平静与冰冷。 麦林的脸上流着几滴冷汗，半张着嘴却很久都挤不出一个词。 “好吧，”凌步叹了一口气，用有点无可奈何的眼光看着麦林说，“稍微准备一下，等一下我们要出去一趟。我在楼下等你。” “去哪里？”麦林抬头问道。 “甜苹果园，去吃早餐。” “等一下，还有一个问题……” “嗯？” “差点忘记问了。你的名字是？” “凌步。” 凌步说完，就随着清脆的关门声和一串轻巧的马蹄声和口哨，消失在了视野中，房间里只留下了睡眼惺忪的麦林。 “凌步……甜苹果园？那又是哪里？”麦林揉着眼睛一边想，“去那里吃早餐？”他想起来，从昨天傍晚吃了小半个又渣又韧的黑面包以后，到现在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了，如果那算是晚餐，他以前在皇宫里时还要吃晚茶和夜宵呢。“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早茶可以喝。”他下了床，一边穿好斗篷，戴上了帽子，自言自语着，“不管啦……将就一下吧，就当是住在军营里那时候一样。” 却说凌步，在家门口的雪地上来回踱着步子的这匹小马自从安排好麦林的住处以后，没有睡得一个好觉。他已经六年独自居住在这所小屋里了，但麦林来了以后一切都变了——家里突然多了一匹小马，还是某个国家皇室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严重的问题：没有足够两匹马的食物，而且即使在末冬，自给食物依然非常困难，更不用提怎么打理麦林的房间里那些家具了——他们太老旧，更何况好几年没用过。而当一大堆从来没有发觉过的问题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的时候，这些问题的制造者：麦林，却又不知道会在他家呆多久，凌步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应不应该把他救回来了。 “别这样想，凌步，”他踏着雪，摇摇头说，“再怎么麻烦这也是一条命啊！再说了，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无论发生什么也要走到底哟……” 正叹着，忽然间，背后传来一下响亮的关门声，使他一激灵回过头去，却只见麦林拍着斗篷上的灰尘走了过来。 “嘿，凌步。可以出发了吗？”王子迈着健步走到他跟前，看着他问，之前受伤的情态丝毫不见。 “是，可以走了。”凌步说道，他有些小小的惊讶，呆立在原地。 “哈哈，走！”麦林见了凌步脸上发愣的神情，笑喊道。他抬起下巴，一挥斗篷，像个将军一样挺胸阔步，“让我们向胜利前进吧！” “噢。”凌步才反应过来，“嗨！甜苹果园和小马谷是往右边走，等等我啊！”他赶忙提醒道，小跑着跟上了麦林。 啊，甜苹果园……多么古朴又熟悉的名字。 在个把小时的旅程后，他们将看到的是全艾奎斯利亚最壮观的镇郊田野。数百数十亩的苹果林勾画出它的形状，林间耕满了随着白雪皑皑的小丘起起落落的一排排田埂，方圆十余里都看不到头！还有那在郊外的小丘、森林边缘的树梢、甚至镇公所楼顶上就能远远望到的、标志性的红色谷仓！如果红漆的木板是它的躯体，灰色的瓦片是它的鬃毛，那么苹果林就是它蹄下的鲜草！ 这便是你看到它的第一眼留下的印象，壮观而又自然。但是谁能想到，数百年前，这里没有什么农场，也没有小马谷，只是一个坎特洛特山脉脚下平凡而美丽的河谷。直到一个来自遥远之地、自称“苹果”的家族来到坎特洛特，觐见塞拉斯蒂亚公主。当时，露娜还是梦魔之月，被囚禁在月亮上，塞拉斯蒂亚独自执政。当他们站在坎特洛特阳光照耀的广场上，在数千小马的目光下，向公主展示了自己高超的农艺——在一个布袋子里种出了苹果苗之后，塞拉斯蒂亚公主当即把这片首都之下的土地许诺给了这个来自远方的陆马家族，好让他们在精细雕琢肥沃的泥土时有个可以安身休息的地方。在这之后，这片古老美丽的河谷便一日如十年了，一切你能想象得到的农作物、果树还有牧草都在他们的马蹄下迅速生长，而他们带来的魔彩苹果的价值更是让这座原本荒寂的河谷一时间通了火车、修了道路和桥梁。在之后数百年的时间里，这座农场和它的主人——“苹果”们见证了在他们的努力之下的一座小镇日渐崛起，最终变成了我们所熟悉的样子——那座遍布了金黄色的稻草屋顶、淡黄色的白浆墙壁，和那些鲜艳漂亮的彩色玻璃窗的温馨小镇。 而在此时，凌步和麦林仍然在森林里一步步地走着那看似没有尽头的魔法大道，畅通无阻却又平淡无奇——据说它不会被任何藤蔓与邪恶的生物所切断、阻碍、甚至涉足，但年代也或许太过于久远了。凌步已经在这条大路上来回不下百次，非常清楚这条永不为外力所损毁的道路上的每一个坑和每一条河，但麦林却没有这么走运了。 “就不能找个除了步行之外的方法吗？”麦林好不容易把他的蹄子从泥泞中拔出来，又踏入了另一个水坑，“比如马车，或者热气球什么的……我不是说我体能不好！绝对不是！本王子可曾经率领着百万大军日行千里，把那群白格兰佬打趴在地上……不不不，我是说，我是说这步行嘛……太麻烦了，还有我的斗篷！斗篷！你看这……噢！臭泥巴！” 刚刚走了十多分钟，王子殿下抖去斗篷上的污秽，抬蹄擦了一把汗，如是抱怨道。忽然间，在他抬起头的当下，又看到了黑森林的阴影下似乎有些什么东西。那是一双幽暗的散发着绿光的斜眼。 怪物！危险！麦林本能地拉出了他的刀鞘，咬着刀柄“噌”地一下拔出了雪亮的弯刀，锋利的刀刃在树叶间透射的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芒。 凌步也稍稍紧张了一下，往那边看了一眼。他抬起蹄子，轻轻地把麦林那叼在因紧张而发白的嘴中的刀按了下去。“嘘……木狼而已。”凌步看着远处的黑影说，那双绿眼睛一眨一眨，“把你的武器收起来……它不会碰到我们的。”他说着，轻蹄轻声地往前走去。“很快就到了。”凌步如是说。 麦林听了，嘴边的肌rou慢慢松弛了下来，盯着远处模糊的黑影，半信半疑地把刀收回了刀鞘，回过头，迈着阔步跟上了凌步。 之后，他们一路很顺畅。 当他们爬上大道上的最后一个小丘，他们的视野在一瞬间开阔了起来：一大片白褐相间的苹果园林，那些树叶落尽的苹果树们，像是与湛蓝的天空一同用白与蓝在地平线上平分了整个世界，点缀在陆地上的苹果林间的谷仓、木屋、碎田，与点缀在天空中的卷云、碎云则仿佛是这如同油画般美丽的世界中的点睛之笔，仿佛是镶在黄金上的珠宝，编织在蓝绸上的银丝。两匹小马站在小丘顶上，瞭望着，叹了一口气。 “漂亮。”麦林凝望着远处的风景，那一大片无边无际的苹果林，说道。 凌步点了点头，他当然喜欢这一幅陪伴了他整个童年十多个冬天的美景。 “那么多海棠树啊。”麦林哈出一口热气，说道。 “什么？海……海什么？” “不是说要去吃早餐吗？继续走吧。”麦林没有注意到凌步诧异的表情，而是甩着斗篷，继续往坡下走去。 凌步则愣在了原地，麦林刚刚说了什么？海……海棠？ “嘿！”眼看麦林已经到了丘底下，又向他打了一个招呼，“等着你呢。” “来了。”凌步忙着应道，没再多想，急匆匆地跟着跑下小丘去了。 两匹小马，一前一后地扎进了眼前的苹果林里。在这冬末时节，树叶落尽的苹果树光秃秃的枝干上挤满了灰扑扑的积雪，感觉压弯的枝条随时会断裂，然后把它白色的伙伴们都挥洒到树下的土地和小马身上。但它们并没有。此时的苹果林中，一片寂静。 麦林好奇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那些苹果树，那些地上的枯草，还有他们蹄下的羊肠小道。 “你刚刚说来这里吃饭？”麦林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处，问凌步道。 “是的，就在前面的谷仓，快到了。” “你拥有这座农场？还是说……” “不，我有朋友在这里。”凌步说，“准确的说，一群亲家般的朋友。” “哦？能和我说说他们吗？” “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们了。”凌步笑道，抬蹄指着不远处的小丘，“你看，说来就来了。” 麦林抬头望去，只见一匹小马，戴着顶牛仔帽，背着一双篓篮，踏着雪走在苹果树之间。远处看去，她和凌步一样一身橙黄，金黄色的头发和尾巴用红色的丝带各扎成一束，自然垂下。 “那是谁？”麦林问。 “你可以亲自问她啊。”凌步笑着说，“我们走吧，去打个招呼。” 却说不远处那小马，似乎也注意到了凌步和麦林在向她走过来。她伸长脖子对着他们俩多探望了两眼，眯着眼睛像在辨认着是谁。 突然，她笑了。 “嗨！凌步！”她叫道，放下了背上的篮子，向他们跑来。 “早上好。”凌步看着她说。只见那匹小马三步两步跑到了凌步跟前，摘下她的帽子搂起了凌步，将抱在怀里。 “你怎么来了？好久不见你！” “哈哈，好久不见，我更加喜欢森林里的景色嘛。” 那匹小马放下了凌步，又把帽子戴了起来。在寒暄了两句以后，她好像才注意到了麦林站在一旁，“凌步，这位是……你的新朋友？” “嗯，也算吧。他叫做麦林。” “麦林·瑞德兰森，麦利坦塔之子，伟大的瑞特莱纳帝国的皇子。”麦林摘下帽子，按在胸前点头说道，“您是凌步的朋友吧？” “朋友？哈哈哈……是的！我想这样说没错，但他简直是我的亲弟弟！”小马一蹄搂着凌步的脖子，兴冲冲地说道。 “那请问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吗？”麦林问。 “你可以叫我苹果杰克，别那么客气。你刚刚说你是一位……王子？” “是的，瑞特莱纳帝国的先帝的长子。” “哇哦，是从坎特洛特来的吗？” “不，不是。说来话长。”麦林郁郁沉沉地答道。 “这样啊……”苹果杰克听了，见麦林的样子也没有多问他什么了。“噢！对了，”她回过头，对着凌步说，“你们这是有什么急事吗？我刚刚烤了一板苹果派，放在谷仓旁，现在还热气腾腾的呢。如果你们有时间要不然过来尝尝？” “好啊，”凌步答应道，“我们也正好有一些事情要问问你。” “那我们可以一边吃一边说了。我们也好久没有在一起吃过了对吧？来吧，小马们，这边走。” 苹果杰克回到小丘上，重新背起了她的篮子，“这边。”她回头喊，凌步和麦林紧随其后，一起向谷仓走去。 兴许过了几分钟，十分钟，谷仓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透过三两棵苹果树之间，就可以望到那不远处宽阔雪白的田原，与小丘上越来越近的红色谷仓，它漆成鲜红色的墙壁正在阳光下闪耀。那是一栋高耸的建筑，红色的墙壁，灰色的屋顶，整座谷仓与侧房，宛若两个长方形，一大一小，呈“L”字的形状拼合在一起，大长方形上的两扇实木大门直直相通，小长方形的侧门又如同马厩一样，栅栏式的门扉高至肩膀，门上的小窗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起，而在它乔治屋式的半圆灰色屋顶上，还附带了一个小小的塔楼，塔楼上的风向标随着和风悠然转动。在谷仓的周围，还依稀可见三两个鸡舍，还有一个猪棚，或牛棚，又用栅栏和藤蔓同谷仓一齐围绕在其中，这就是甜苹果园，苹果家族世代居住的地方。 “这些年你都在森林里住着吗？”苹果杰克一边走着，一边回过头问凌步说。 “是啊，你知道我喜欢那里，散散步，做做木工什么的。那感觉——嗯……怎么说呢？就像回到家里一样。当然啦，做木工什么的我就是在家里做的。偶尔我还会出远门，四处走走……反正离开苹果园的日子我也很开心啦。”凌步回答道，他脸上始终挂着久违重逢的笑容，“就像昨天，不得不说他太幸运了。” “谁？”苹果杰克问。 “王子，就是这位麦林啦。我碰巧路过救了他。” “是的，”没有等苹果杰克反应过来，麦林就插话道，“本王子非常感谢这位小马，名字是凌步，是吧？我遇到了海难，带伤乘坐着一艘小艇漂流到这里，他不仅帮我包扎，还在他家安排给我一个住处。” “那你还是那个大好马啊凌步，”苹果杰克笑了，“一点都没变！那么麦林，你什么时候回家？” “这就是我想和你讨论的问题。他好像来自另一个大陆。”凌步看着苹果杰克惊讶的表情说，“不是艾奎斯利亚，也不是北方或者南方的异域。我完全没有听说过，好像叫斯……斯塔？” “斯塔坎雅大陆，瑞特莱纳帝国。”麦林补充道。 “斯塔坎雅？”苹果杰克想了片刻，“抱歉，我也没有听说过。或许你可以去图书馆，问问暮光。” “暮光？那是谁？”凌步一脸惊讶。 “暮光闪闪。吃饭时我再跟你解释吧，我们到了。” 苹果杰克领着两匹小马，走到了谷仓后门，嘱咐了一声“在这等我”以后，轻声打开门，走了进去。没等多久，就托着两盘苹果派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