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顾渚终不能释怀
听到南乡的行踪后,昌平在书房呆到了夜幕降临。 他虽不喜欢这个女子,然而经过婚宴那一事,他也的确钦佩一个女子竟能做得如此贞烈不屈,无畏生死。从前许多次,他错怪,伤害过她,如今再看来,他种种无礼在这个女人眼中如同无物。纵然有过去千般偏见,定下了婚姻,再到血溅婚宴,这一路走来,昌平着实也心有触动。如今再听她的消息,恍如大梦初醒。 若换作旁人,或许会恨南乡,而昌平也非常人。 当天入夜后,他拿上几瓶解药,换一身夜行衣,潜入顾渚和南乡落脚的庭院。 南乡体内的砒霜虽被君侯的掌力拍了出来,却也因此受了重伤,被顾渚带走后,连日昏迷。 正是今日华灯初上时,她醒过来,睁了眼,见顾渚坐在床边,无限欣慰地嫣然含笑。 顾渚见她醒来,也笑靥初现,暂且放下理智,摸摸她脸颊,柔声说,“醒了?” 南乡一边点头,一边伸出手来握着顾渚,“坐了多久了?” “不久,”顾渚说,“还觉得难受吗?” 南乡摇头,“觉得高兴。” 两人彼此相望着,南乡就忍不住流出泪来,顾渚避开她眼睛不去看她,挪了下身子安静地抚摸她发丝,苦笑着说,“哪有那么傻的丫头,不想嫁就不嫁,好端端的喜事,非得要喝砒霜。” 南乡说,“不想活了。” “不许胡说,”顾渚厉声喝止,“还闹脾气。” 南乡将顾渚半条手臂拉了过来,侧过身子顺势躺到他腿上,娇嗔着说,“远走高飞去了的人,又为何会来?” 顾渚百口莫辩,打趣说,“路过。” “真巧,”南乡说,“那下回南乡想见你时,可也是你正巧路过时?” 顾渚顾左右而言他,“我长得就那么好看,还总想见着我。” 南乡细细端详他面孔,说,“好看。” 两人依偎一处,柔情蜜意,轻语说了许多,若非一阵叩门声,两人早忘了时光。 顾渚喊人进来,只见一名衣冠整洁的稚嫩少年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汤药,送到窗前。 南乡看着这孩子觉得有几分眼熟,一时也想不起哪里见过,顾渚让她在细想,她头脑昏昏沉沉的,只默默摇头。 顾渚说,“可记得送你从母亲那里回来的路上,荒草平原,路遇的那孩子。” “霖儿,”南乡当即喊出他名字来。 顾渚扶她坐正了些,说,“还记得呢。” “和你在一起时的事,一件也忘不了,”南乡说,“那日,你抱了这孩子一宿,分开时,答应日后要去接他,果然没有食言。” 一年光景,霖儿如今出落得聪颖干练,行事比当日沉稳了几分,言谈也如城中少年一样谨慎有礼。放下汤药后和南乡行了个礼,“许久不见jiejie,jiejie可安好。” 是顾渚寻来伴身的人,南乡自然喜欢,朝霖儿温和浅笑着说,“好。不想你都是少年郎了。”说着又问,“可习武了?” 霖儿指着顾渚答,“哥哥教了些。” 南乡说,“你能和一流的游侠习武,日后行走江湖,一览江山多姿,可比我幸运。” 霖儿说,“jiejie为何不与我们在一处,游走四方岂不也容易。” 顾渚听着心里不是滋味,使了个眼色让霖儿出去,端起汤药来喂给南乡喝下。 两人之间突然就沉默着说不出话来,彼此悲哀相望。 一碗汤药喝尽,南乡悠悠说,“这孩子……” 还未说完,顾渚先说,“童言无忌。” 南乡明白他所虑所想,就此止住,再不说下去让彼此徒增痛心。 夜半更声起,南乡熟睡后,顾渚方才离开。刚出门口,一阵寒风袭来,他打了个寒颤,忽然觉得近处有人影借夜风飞身遁形而去,他一时不能十分确定,再定睛一看,见庭院内的石桌上摆着几瓶药,拿起细看此药出自西北王庭,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00 此后数日,顾渚和南乡寸步不离。 她醒来,他总坐在身旁,她睡下,他就看她安眠,有时在她房中坐上一宿,犹如新婚燕尔的夫妻,有诉不尽的衷肠和不见底的情意。 一日,两人倚窗同读一本书,霖儿拿书进来问顾渚,“这书上说一往情深,是个什么意思?” 顾渚随口答说,“就是喜欢得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