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遇袭
杨野有些后悔。 离开四方酒楼的他，随便找了间客栈便住下了。可他刚进房间还没几分钟，两个闲汉便找上了门来。 来者不善，但杨野也并不觉得自己今天触怒了什么人。他只是想起了老黄让他保持低调的话。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这次的彭城之行都不可能算是低调了。 他清楚，老黄让他低调地待上这三天是为了徐有才的家人不被自己牵连。可现在，地头蛇那里，徐有才和胡方木两家人都和自己扯上了关系。或许自己不该这么急着和胡方木叙旧，也不该上那四方酒楼的二楼。 “不知少侠哪里人士？”揖着手说话的是个瘦子，不高，并未携带武器，穿着一件随处可见的短衫。在他身后两步远处是一个光膀子大汉，裤带上插着根短棍，倚着门框，双手横插在胸前。 “不如你先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如何？”杨野冷冷的回应着，解开背着的刀，一把抽出，寒光侵人。 “少侠别介。”笑容突然绽在了瘦子的脸上，在蜡烛的照映下显得格外渗人，“这江湖嘛！来往都是客！我兄弟二人乃是受人所托，也是不愿意得罪少侠的，只是少侠今天还是挨上这一顿得好。你看我这兄弟也只是带了根短棍，并非要跟少侠来个你死我活。少侠若是手脚上能有些淤青，我兄弟二人也算是有了交代。若是少侠担心我这兄弟下手没个轻重，由我来动手也可以。少侠若还不放心，便是自己动手，也是可以的。” 杨野并不回应，提刀指着堵着门的大汉，说道：“你来试试。” 瘦子退后一步，让出道来。大汉也不言语，跨步走来，抽出腰上的短棍递给了瘦子，自己则是抄起了一旁的长凳。杨野冷笑。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的瘦子再退一步，还握着短棍的手抱了个拳，说道：“少侠的得罪了，点到为止。” 大汉猛地前冲一步，抡着长凳便砸向了杨野还没完全收回的右手。杨野稍一侧步，便躲了开来。大汉还未来得及收回长凳，快步欺身而上的杨野便将刀背砸在了他的右肩。大汉闷哼一身，抓着的长凳也脱手了。被甩了出去的长凳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砸断了桌腿，发出巨大的声响。 大汉右手垂在身旁，已然是脱了臼。只见他左手扶住右边胳膊，微微欠身向杨野致意，说道：“少侠好工夫！”说完便又退回了瘦子身后。 瘦子见状再次抱了个拳，道：“今天是我兄弟二人输了，不知少侠想要知道些什么？” 杨野收刀入鞘，冷声道：“请你们二位来的，是谁？” 瘦子依然抱着拳，恭敬地答道：“我二人今日是为替高捕快办事而来。” “你们二人，认识胡方木？”杨野突然紧张了起来。 瘦子答道：“老胡是我们的老相识了，但是今天负责找老胡的，并不是我们哥俩。” 杨野听罢收刀入鞘便要走出门去。大汉让开了位置，已经在杨野身后的瘦子却又开口了：“少侠请宽心。今晚去找老胡的，是老胡的好友，他是断然不会对老胡有什么过分的行为的。” “这高捕快对老胡，是怎么安排的。”杨野停下了脚步，却并未转身。 “高捕快说老胡今天折了他的面子，坏了他的好意。若是不教训一顿，便该有人学着对他阴奉阳违了。”瘦子转过身来对着杨野的背影，拱手答道。 “你觉得我问的是这个？”杨野厉声问道。 瘦子答：“高捕快一周内都不想见到胡方木出现在大街上。” 杨野提脚欲走，瘦子又一次阻止了他，道：“少侠若是在彭城需要我们帮点小忙，可以去找各个客栈的老板。我的名字是柴永全。” 杨野问：“所有客栈？” “所有。”柴永全答道。 “这高捕快对我又是怎么安排的？”杨野转过身来，面对着躬身拱手的柴永全。 “若是少侠没什么本事，自然便是一通打的事。若如同现在这般，我背后的这位挨了打，他的伤口也就够交差了，高捕快并不是什么不依不饶的人。”柴永全答道。 “挨打的，就不能是你？”杨野提起左手指着柴永全，继续说着，“又或者，你们两都被杀了？” 柴永全放下双手，与杨野对视，说道：“若挨打的是我，少侠在便是个不值得关注的江湖莽夫。若我和我这兄弟都死了，少侠在彭城这地界，也便不太能待得久了。” 杨野问道：“你们会杀了我？” “少侠误会了，我们并没了杀了少侠的能力。但让少侠在这彭城麻烦不断的能力，还是有的。”柴永全不甘示弱。 杨野冷笑，贴近了立在一旁的赤膀大汉，指着他的胸口，问：“如果，只有他死了呢？” “少侠说笑了。”大汉低头看着杨野，表情严整，“敢触犹天局霉头的人，绝不介意多杀一个。” 杨野笑了，背着手走出房间，说道：“走！带着我去找胡方木。” 店老板正坐在大堂里，就着一碟花生喝着小酒。路过老板时，杨野问道：“今晚打坏的桌椅，不用我来赔偿吧？” 老板看了一眼柴永全，说道：“少侠以后若是还来小店住宿，小店打个八折。” 杨野并不知道胡方木家在哪，但他至少知道应该和徐有才家是一个方向。这个柴永全是知道自己认识胡方木的，怎么可能犯这样的错误呢？ 杨野黑着脸，试探到:“难不成你要跟我说，你这是领着我去胡方木家？” 柴永全笑着说到:“少侠是觉得，我们会去老胡家在他孩子面前打他一顿？” 杨野不再言语，任由柴永全带路。片刻，一行人便来到了一个两只石狮镇守的宅门前。 “此处是何处？”杨野问道。 “好叫少侠知晓，晚上，这街道司属于我们。”柴永全拱手答道，不卑不亢，“若是白天，少侠也是能来此处的，只是那时的我们，便算是兵士了。” 推开门走进院来，杨野便见着了曲身盘坐在地上的胡方木。天已大黑，杨野也不太能看得清，便走上前去也盘坐在了他身旁，问道：“酒醒了？” 胡方木转头瞧了又瞧，像是好不容易才认出了杨野，含混不清的说道：“好不容易喝点值钱的酒，全给吐了。” 趁这机会杨野也看清了胡方木的状况，没什么明显的皮外伤，只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便也说道：“你家婆娘知道吗？” 胡方木自嘲地笑了笑，吐字更不清晰了：“我就是和老朋友一起出门再喝点小酒。她信或者是不行，总是不会戳穿的。是个好老婆。” 杨野问：“你儿子看了你这样子会怎么想？” “江湖人士受点打又怎么了？看见我这脸，他就怕了？怂了？”胡方木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再说，他又不是第一次看了。” “说不定你儿子可以考个功名啥的，不一定要学武。” “野孩子，我不记得我们有把你教得这么天真。”胡方木低着头，打着哈欠，喃喃地说着，“就算我有那钱送他去学堂，他最多也就能当个师爷或是书吏，下牢里的除了我们这些江湖人士最多的就是他们了。若是他学不成武，便是让他学门手艺当个郎中或是铁匠也还不错的。” 杨野不语。等他回过神来，胡方木已经坐着睡着了。 一直站在一边的柴永全说道：“少侠可去宅内休息，明早自然有人送老胡回家，路上也能让高捕快看上一眼。” “不用了，我就在这待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