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那边约尔德郁闷的走出酒馆，而寒鸦则是心情愉快地找了家记忆中味道相当不错的餐馆，解决了午餐问题。 随后，她招呼了一辆敞篷式的双轮马车，直接回庄园。 天气是少见的晴朗清爽，暖暖阳光晒在身上，让人忍不住从心底生出一股惬意美好的感觉来。除了空气中的轻微马粪味以外，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不过这也没办法，这年头的城市就是这样子，当你选择用它来当交通工具时候，就注定了这一点。 总体上，这是个令人愉快的上午。 在这样快活的心情驱使下，她看谁都更顺眼了几分，出手也更阔绰。不但给了服务员，车夫双倍的小费，还顺手在街道上买了一张个人独奏音乐会的门票。 虽然说她之前根本没有见过这位演奏家，但是完全没有关系，卡佩斯这个城市之前说过了，音乐和美食都很不错，能举办个人音乐会的应该水平也差不到哪去。为此她可是直接从车上跳下去，然后跑到售票处拿了一张，把钱丢下，然后跑着跳上车的。(车夫只感觉车子莫名一震，售票员根本没反应过来) 到了庄园，她把外套和帽子扔到衣帽架上，把靴子脱下。换了身居家服，一双便鞋。让老管家叫人去地窖拿一瓶野莓酒到书房。自己则是先一步到书房工作去了。 没错，工作，她也要工作的，至少她自己认为这属于工作。 她身上还挂着一个海格纳斯客座教授的职位。这是她当年在那里毕业后，不断写论文得来的职位。尽管她从没在那里讲过课。 她至少每年得交上去一篇质量过关的论文，才能保住这个职位。 这个职位本身薪水不高，但身为魔法师聚集的“千塔之国”的客座教授，各种资源福利还是相当可观的。 比如她现在手上的这本《魔法》，可是学界公认的，影响力最高的学术杂志。上面刊登的论文，无一不是精品。 外人想订购得付出高昂的代价，这可不光是钱的问题。但对于教授来说，免费。 教授们的身份信息是保密的，但是凭借一件信物，送杂志的渡鸦，还是能找到她的。 话说回来，这期的《魔法》她还没看呢。前段时间忙着去砍人，学术性的东西没怎么看。现在正好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不用担心侵蚀问题。就在这段时间把这篇论文做出来吧。 “咚咚”有人敲门，应该是仆人把酒送上来了。寒鸦起身开门，一位女仆端着盘子站在门口，上面有一瓶酒，一个空杯和一小杯蜂蜜。 寒鸦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蜂蜜，女仆及时开口解释道：“彼得先生担心您喝过头，又拿了蜂蜜，解酒用的。” 这样啊。她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不用了，把这个拿下去吧。这杯蜂蜜就给你了，我还不用。” 她到还不至于喝个果酒都能把自己醉倒。而且她原本也打算睡个午觉。 小女仆应声答是，欣喜地带着蜂蜜走了。 打开酒瓶，微红剔透的酒液进入玻璃杯中。喝上一口，酸甜冰凉的液体通过喉咙。 十分不错，状态极佳。 寒鸦打开《魔法》，拿出钢笔和笔记本，开始工作。 主要是了解一下最新的理论和实验知识，同时看看自己有没有疑惑或者灵感。所以她翻得很慢，时不时会自己动手，从影子里拿出一些奇怪的仪器动手实验，时不时喝一口果酒提神。 时间过得很快，太阳逐渐来到天空的正中央，酒瓶也渐渐见底，笔记本上记了好几页的文字，手绘图样和潦草的思维导图。 正午的阳光晒得人暖昏昏，同时，酒精也发挥着作用，一股浅浅的睡意漫上来。 寒鸦没抵抗，任由其淹没自己的意识。她合上笔记本，把钢笔盖上，《魔法》扔进影子。然后曲起胳膊，头枕在上面，合上双眼。 哦，忘了。她起身，从小袋子里把怀表拿出来，再回复成原来的姿势，怀表放在耳边。 “嗒，嗒，嗒，嗒”怀表奏鸣着。 她很喜欢这种声音，像是能抓住时间。刚刚思考的各种魔法理论还在脑海中回荡。 这帮小子还真是越来越能整了啊，打破各大职业之间的区别，一切归于魔力。这她想过，甚至自身就是这一理论的最佳证明，但她还以为是自身魔力来源的特殊性，没当作通用法则。但他们不光发出了理论，还给出了猜想的证明方法，正在实验，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她有空可以也做两个帮帮他们。 有用吗？ “嗒，嗒，嗒，嗒” 奇怪，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个？当然有用啊，这可是足以颠覆整个职业体系的猜想。 反正我最多还有二三十年可活，假如能参与到这种猜想的证明中，那自然是极好，也不算白活。 整套证明最多花四五年，那之后呢？ “嗒，嗒，嗒，嗒” ....... 知道知道，我当然知道，杀人吗，享受生活吗，做做魔法研究吗。 有意义吗？ “嗒，嗒，嗒，嗒” ....... “嗒，嗒嗒，嗒”钟表无休止地奏鸣着。 杀人只是饮鸩止渴，只会让自己在延迟消逝的同时，变成一个更大的危险。但她想活久一点，有什么错呢？只能对不起那些家伙了。况且死在她手上的没有无辜者吧。 “嗒，嗒，嗒，嗒” 哪有什么意义，活着本身就是意义。 “嗒，嗒，嗒，嗒”钟表不会说话，只会默默运作，就像时间本身，沉默的流逝。 疲惫的寒鸦被机械声的包裹着，缓缓沉入梦乡。 ...... “所以，是明晚？” 科特大剧院旁边的一家小餐馆里，施特莱·特兰小姐正在和一个穿着朴素的男人聊着天。 下午还有音乐会演出，本来今天就只有这一点中午休息时间，她却还得出来赴这场仓促的约会。 这本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但她此时却两眼放光，显然十分兴奋，一副期待已久的样子。一点都不为被消耗掉的休息时间感到遗憾。 毕竟她除了是一个音乐家以外，还是义军的一员。而这个人给她带来了她期待已久的消息：终于要开始行动了。 “那么，也就是说，我只要在今天下午的演出曲目里放上《丹都之夜》，他们就会在明天晚上行动是吗？”施特莱问道。暗号是提前一个月就定好的，但出于小心，她还是确认了一遍。 “没错。”男人回道。 “那就行。”施特莱松了一口气，答道。“现在时间不早，午休时间快到了，我得先走了。组织上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了，就是小姐你别冲动就行。您是音乐家不是战士，两者各有各的用处。您要是牺牲了，组织上可是损失不起。”男人说着笑了笑，起身离开。 施特莱听了这话，脸上红了一下，下意识打算回嘴，但看着男人已经离开，只得自己暗暗哼一声。也起身离开。 她走到门口，就闻到一股烟味，一看是自己的护卫和另一个人在抽烟，就蹩起眉头训斥道：“沃克，怎么一到外面就抽烟？” 沃克见是施特莱出来了，忙不迭把烟扔到地上，用脚捻灭道：“小姐您出来啦，抱歉抱歉......这不是碰到老朋友了吗，兄弟见面抽两根也没啥的。” “那你朋友可真多。”施特莱说道，“不是跟你说了少跟这些杂七杂八的人来往吗......话说你今天怎么舍得花钱了，抽这种烟？” 沃克现在手上拿的是一种名为白塔的烟，比较高档，他平常可舍不得拿出来抽，一般只是拿个盒子放在身上装样子。 “久别重逢，久别重逢.....”沃克打了个哈哈，那个和他抽烟的人不知何时溜走了。施特莱也不计较，让他跟着自己回去。 另一边。 “大鱼啊”约尔德拿着手下传上来的情报，感慨道。 刚刚和沃克抽烟的是他其中一个手下，沃克是他的一个线人，管的就是施特莱那边的动向。原本只是想搜集一些即时情报来显示一下自己的价值，结果却钓到了这样的大鱼。 沃克和那人抽的烟的价值对应着情报价值，确定这次情报价值后，两人可以熟练地用暗语传递信息，听起来就像老友对话一样。 正常来说他根本不会卖这种情报，因为他惹不起义军，同时，他也不喜欢那些帝国人。 但这次他的顾客可不是一般人。 他很确定自己如果没把这条情报交上去，那么明天义军起义之后，这座城市要不要完他不知道，但他肯定要完蛋。 约尔德整理着手上情报，一个疑问在他脑中闪过： 那家伙会怎么看待起义军呢？ 应该是赞成吧，毕竟是“暗夜总督”。他想道。 那么万一她要对那些家伙动手呢？ 约尔德想到这里不敢想下去，他现在没资格做决定。 但如果让他来想，他还是希望他们合作的。 毕竟都是兰洛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