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王洛川入京

    韩余烬和汝南王达成共识，为表诚意汝南王将被抓捕的北荣明扣一众谍者送还。而韩余烬却没有与之交易的筹码，没有筹码的交易，反而变成一场赌局。在这场赌局中，汝南王是掌握牌权的庄家，庄家拥有洗牌、发牌、制定规则和暗箱cao作的权利，而作为闲客的韩余烬只能持牌，甚至没有选择的权利。

    当然，若是韩余烬执意缩在府中，收敛暗网，整合明扣，以红罗山庄为目，避事不理，宋元崑也奈何他不得。

    宋元崑表面平易近人，待人真诚。然而，普天下包藏异心，妄窃国器者有几人是心慈手软之辈？

    韩余烬身后不仅有一位实力深不可测的高手，他还出身于当世三大将家之一的韩家。可翡云姬呢？她身后的势力只有红罗山庄，而翡云姬早已视红罗山庄为家，视师尊如亲母，若是她惹上麻烦，以她的性子是万不会牵连师尊的。若是事态严重，保不齐她头脑一热，与红罗山庄脱离关系。失去红罗山庄的庇护，她那盛世容颜极有可能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云姬，假如有一天你不得不离开红罗山庄你会去哪？”韩余烬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一问话。

    “离开红罗山庄。”翡云姬顿了顿，红罗山庄可是她的家，她不回家又能去哪？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定是我惹下了滔天大错，师尊待我恩重如山，我岂能弃山庄于不顾。”

    “傻妞。”

    虽然早预料到她会这么说，可韩余烬还是忍不住在心中骂道。大争乱世，人心薄凉。扪心自问，舍生取义之道，若换作是他绝不敢轻言。师尊玄髭曾言，与世道背向者，便是与世人为敌，与世人为敌，终究是要被世人摒弃。而翡云姬就是师尊口中的反其道而行者。

    ……

    “师尊，世人有天敌吗？”

    “万物相生相克，若是没了天敌，那岂不是人人如龙？

    “敢问师尊，人的天敌是什么？能够除去吗？”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世间共有五十条事物运行的规律，却只能衍生出四十九条，遁去的一条叫做天机。天机即为世道，世道便是人最大的敌人。人言时势造英雄，亦言英雄造时势。足见人与时势合则两利，分则两伤，又何来除去一说呢？”

    “徒儿不懂。”

    “无道而专横，暴戾而夺民生，祸天下而开乱世。此三者为大害，与苍天对立，势必身死无救。”

    “大道善而人恶，大道恶而人善。如此背驰者，恐不得善终。”

    “善恶俱亡矣，大道独存乎？”

    “善恶存，大道亡，礼乐崩，天下乱，致使十国乱战，三国并起。善恶亡，大道存，礼乐治，邦国长治久安，百姓富足。”

    “玄妙之门，不可强来。待悟通之日，即证大道。”

    玄髭站在峭壁上负手而立的情景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当初他始终不得其解，如今似是想通了一星半点。

    “我的道又在何处？”

    ……

    自汝南王派人将北荣明扣谍者名单装订成册送来，韩余烬便将自己锁在书房中，每日让人送饭食到门口，算上今日已经是第三天了。

    一个急匆匆的身影穿过回廊，来到书房外，不等护卫通报便闯了进去。

    只见桌上满是书纸，桌角挂着残烛，韩余烬趴在案几上，一只手枕在头下，一只手捏着半截辣椒，口水落在袖子上，鼻翼耸动，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公子，韩公子？”在翡云姬的细语轻声下，韩余烬缓缓坐起，抬起头却是满面倦容。

    他揉了揉太阳xue，“何事？”

    “有两件要事禀报，这是汝南王命人送来的请柬。”

    韩余烬接过，拆开请柬，读后剑眉微皱。

    “如何？那汝南王又为难你了？”韩余烬摇了摇头，说：“宋元崑请我去浔江楼参加个诗会，真不知他是何居心？”

    “诗会？我倒是听说大名为吸引天下英才，会在春秋两季，分别举行武比和文比。武比是大名皇帝下令推行的，胜出者加官进爵，平步青云。而文比起初是民间文人墨客私下举办以交流文学的，后来有大儒得知此事，上奏朝廷。在名皇的支持下，文比得到认可，地位与武比同名。只是这文比同武比大相径庭，没有成文的规矩，就连夺得魁首的奖励也是稀奇古怪。莫非汝南王想让你在文比中夺魁？这未免也太苛刻了吧。”在翡云姬眼中韩余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武痴，殊不知，身为道门第三十六代弟子，玄髭对他的要求有多严苛。虽不及当世大儒，却也是熟读四书，贯通五经，才学斐然，当得起文武双全。

    韩余烬没有理会，起身活动疲软的筋骨，“任他多少计较，今夜只当去见识大名的饱学之士。”

    “虽说我们结了盟，可防人之心不可无，此去浔江楼，就不担心是汝南王给你下套？”

    韩余烬摇了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用担心，至少现在他不敢算计我，文比又非武比。世人只识铁手银刀韩余烬，不识出口成章韩余烬。再说，我有什么好怕的，有你陪我同去，那些个酸儒见了你，还不知怎么巴结我呢。”

    听到这，翡云姬俏脸微红，敢不敢说得再露骨些。才几日不见，整个人变得油腔滑调的。

    翡云姬上下打量起韩余烬，特意上手扯了扯他的面皮，要不是扯不下来，她都以为有人假扮了他。

    殊不知这几日在和宋元崑的拉扯中，他也渐渐看开，他希望自己活的更像自己，而不是仍人驱使的傀儡。

    “我可没答应陪你同去。”

    见翡云姬傲娇的小模样，韩余烬呵呵笑道：“不去？正合我意，你不去我还能多喝几杯花酒。”

    “不许喝！”喝声过后，翡云姬发觉自己失态，满脸窘状。

    “你说过，喝酒误事。”

    韩余烬摇了摇头，第一次见到她那副媚态，以为她是个情场老手，谁成想居然是个连花酒都不晓得的雏。

    其实他哪里知道，当初翡云姬也是听信了传闻，言韩家次子好男风。出于好奇便想试探一番，起初韩余烬的反应，让她差点相信了传闻。

    只是后来在马车上，她无意中碰到了一件绝世神兵，方才意识到谣言万不可信。

    “日后若是有人提出带你去喝花酒，务必往死里揍他，莫要留情。”

    见她满脸疑惑，韩余烬却不知从何解释。

    “总之，那些家伙绝非善类，理他们越远越好。”

    “喝花酒的不是善类，那你呢？”

    “我们不一样……”韩余烬一时语塞，连忙转移话题，“不是两件要事吗？”

    翡云姬突然严肃起来，“王洛川已至名都，名皇亲自相迎。”

    听见王洛川回到名都，韩余烬的眉头反倒是舒展开，“搅动名都风云者必此人也。”

    当初王洛川之所以被外放名都，是因为招惹了太多世家。而宋危清登基没多久，根基不稳，无力保护王洛川。方才以贬代

    如今过去二十年，宋危清已将朝政大权把握在手，

    王洛川的到来吸引大批势力的注意，让他们不再成为众矢之的。但是他们也多了一个麻烦的对手，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名都世家能够拖住王洛川，至少在名都大乱前，王洛川不会出手搅和他们和汝南王之间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