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蛮国使者

    “杜先生。”浑厚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王洛川带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女踏入殿中，二人顿时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不论是新旧官员，无不对其重视，二十年了，昔日的疯子终于还是回来了。只是不知道这疯子回来后，还会做出什么疯事。

    “王将军。”

    “杜先生容光焕发，二十年了竟一点也没变。”王洛川躬身抱拳，辈分上杜项历经两朝，是王洛川的前辈。官职上大名立国后，舍弃了前朝丞相之职。朝中六部相互制衡，但名皇对杜项尤为重视，明面上朝中文官俱以杜项为首。

    武官就不同了，北有镇北将军左干臣拥兵十万，坐守汉中。西御甘陇，北据北荣，在百姓眼中威望最高。颇受名皇忌惮，朝中大臣也多有敬畏。

    南有征南将军马先奇，讨伐蛮国多年，虽胜负参半，却也是个战功赫赫的将军。

    平西将军朱权镇早年征战沙场，为大名立下汗马功劳，后来文武兼任，功过参半。但是在三国中他的声望傲居第一，无人能撼动。

    王洛川本人虽为镇中将军，奈何二十年他空立苦功，未有建树。威望和地位一落千丈。

    “朝闻青丝暮成雪，二十年前若你不是一时冲动，所达成就恐怕已然不输于左干臣。”杜项不禁感叹时事境迁。

    王洛川表现地非常平静，他只淡淡地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二十年在外，王某所见所闻，所思所想远非在名都所能及。也让王某深知高堂之上有您坐镇，我等江湖之远方能无忧。”

    内忧远重于外患，王洛川一言道出朝中之变。

    “王将军谬赞，请入席。”杜项为他打起掩护，此时他也已知晓王洛川仍旧是二十年的王洛川。

    王洛川身为此战第一功臣，他的席位自然是武官席首位，与杜项对坐。

    王姝瑶既是女子，又是白身，只得坐在末位，正好与郭怀都同桌。

    “上次军营之事多谢瑶妹出手相助。”郭怀都抱拳道，如果不是王姝瑶，恐怕他的弟兄就要被欺负了。

    “平阳山的弟兄也是我的弟兄，郭大哥何必见外。”王姝瑶爽朗的性格颇有几分江湖意味。

    “平阳山的弟兄还望瑶妹多多照拂。”郭怀都可没忘记二人昔日的约定，这些天过来，郭怀都也看清了王姝瑶的能力，何况她还是镇中将军之女，此次又得了功名。有王姝瑶在，至少平阳山的弟兄不会受名都人欺负。

    “多谢郭大哥成全。”王姝瑶听出话中之意，不由得大喜，再三告谢。

    一旁的方元兴箕踞而坐，经过方才的事，朝堂之上也没有人敢上前言语。

    殿内的席案被分为顶上中末四个部分，以台阶划分。最上面是龙椅，龙椅旁有一侍坐，不出意外应当是宋英誓的席位。

    顶席下台阶是上席，王洛川等一品官员的席位。

    上席下台阶是中席，二品官员以及正三品官员的席位。

    末席是从三品以及郭怀都等人的席位，郭怀都等人坐在末席末位，紧挨大门。

    正午时分，殿内的席位早已坐满，名皇未到，百官交头接耳，偌大的宫殿宛若集市。

    “王将军。”

    王洛川抬头望去，但见一个眼生的年轻男子站在他跟前，那男子身着二品锦鸡补服，生着一对勾人的狐狸眼，笑容可掬，正以晚辈礼节拜会。

    “这位大人请起，恕王某眼拙，王某与大人相识否？”

    年轻男子歉声道：“下官右督御史石在友，仰慕将军久已，今日幸得一见，一时难掩心中激动，唐突了将军。”

    王洛川从未想过文官大员中竟有如此年轻之辈，他还以为石在友只是看上去年轻，遂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询问道：“石大人年岁几何？”

    “二十五。”

    “二十五岁，右督御史，真是年轻有为，却不知王大人是朝中哪位大人的门生？”王洛川夸赞的同时，间接地询问了对方的党系。

    “陛下驾到。”门外传来宦者尖细的声音。殿内肃静，众官员纷纷回到席位上，收起谗颜媚相，如同江湖中的变脸把戏。

    名皇宋危清携宋英誓踏入大殿，百官低头肃立。

    宋英誓一进门就发现了郭怀都等人，宋英誓与郭怀都等人相视一笑，这些微妙的表情却也没逃过名皇宋危清的眼睛。

    郭怀都察觉到一丝异样，撇眼望去，正好与宋危清四目相对。或许是在乡野呆惯了，郭怀都不似百官那般畏惧，反而上下打量着宋危清。

    宋危清的目光一扫而过，心中讶异，“好个小子，看来他就是誓儿口中的救命恩人吧！倒是生的一副威武相，却不知是金玉，还是败絮。”

    宋危清来到龙座上，目光扫过众大臣，众大臣莫敢抬头，跟郭怀都和方元兴二人形成鲜明对比。

    “今日国宴朕携魏王与民同乐，众爱卿不必拘束，入座。”

    “谢陛下。”

    众大臣纷纷回到席位上，很快有宦者门前传话。

    “蛮国外使求见。”

    “宣。”

    随着名皇声音落下，殿中纷纷响起猜测的声音。

    “南蛮与我大名世代为敌，势同水火，不通交流久已，况且听闻征南将军正与蛮国大将军徐渭然对峙，此时派遣使者，莫非是想求和？”

    “倒也不无可能，征南将军视异族如仇，如今蛮国遣使来访定是前线大捷。”

    “……”

    蛮国久居南蜀久已，后来大名太祖在蜀地建国，遏制了蛮国诸多通行要道。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两国的地理位置，成为了两国久战不止的缘由。

    蛮国使者趾高气扬地踏入殿中，朱嵩濂和方元兴定睛一看，来人可不就是当初在浔江楼被他们暴揍的小子吗！而且这小子还自称是蛮国使者，徐渭然之子，他说的竟都是真的。

    蛮国使者显然没有料到当初胖揍自己的仇人也在大殿中，只见他来到大殿中央，见了名皇也不行礼，只抬起头看着名皇。

    “见过大名皇帝。”蛮国使者要多嚣张有多嚣张，竟也不自报名讳，在大殿上厉声高喝，毫无礼仪之态。

    杜项不满站出来厉声呵斥，“南蛮番邦野性难驯，使臣竟也都似骡马一般，速向陛下行外使跪拜礼，否则乱棍打出。”

    杜项应付外使向来都是因人而异，他也早就听自家儿子提到过浔江楼的事，知道他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于是不留情面地呵斥他。

    蛮国使者一怔，显然是被杜项突然发难吓着了。殿中文武哄堂大笑，皆言弱国无外交，蛮国无使臣。

    “我是徐渭然之子徐克林，南国使臣，你怎敢……”嘲笑声愈大，徐克林的声音愈弱。

    “我家将军欲与大名罢兵言和。”随行使者见徐克林懦弱不堪，遂越俎代庖。

    名皇听他的口音是蜀音，又见他模样似蜀中人士，却为蛮国使者，心中好奇，询问道：“你是何人？可是我大名人？”

    那随行使者道：“在下李德，大名临潼人士，现为南国大将军义子，奉命出使大名。”

    此言一出，朝中大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无不是在斥责李德叛国之罪。

    李德面色如镜，不卑不亢，冲着名皇道：“大名与我南国久战不止，劳民伤财，我主欲与大名求和建交，从此互通有无，不知名皇意下如何？”

    宋危清冷笑一声，道：“你主指的是蛮王还是徐渭然？”

    “我主自然是南蛮王，名皇不必挑拨我主与大将军的关系，虽然我南国国力不比贵国，然我南国君臣和睦，军士悍不畏死，此乃我南国之基。”李德的话语在场众人听得一清二楚，他似在嘲讽大名内忧远重于外患，同时也批判了当今名皇能力有限，对于内忧束手无策。

    宋危清也不恼，若是因几句话就乱了方寸，又如何堪当一国之君。

    “蛮国何来诚意与我国建交？”

    “我主意愿两军并退二十里，在两国交界处设立建交区，我主愿先退二十里以示诚意。”

    宋危清听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感慨起来，“昔日十国，纪圣灭云兆一战，纪圣假意与云兆同盟，两国相约界线举兵撤退三十里。不出一日，纪圣突然奇袭正部，云兆后军十万兵卒以为前线溃散，争相奔逃，自相践踏，三十万大军一触即亡。蛮国欲效法邪？”

    李德感受到了宋危清的怒意，古人云，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眼下宋危清显然对蛮国动了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