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汝南王再入宫

    第二天日上三竿，陈有知前来敲门，询问郭怀都何时赶路。

    开门的一刹那，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陈有知捏住鼻子，看着精神不振，一脸颓废的郭怀都，不解地问道：“师兄昨日喝了一夜酒？”

    郭怀都笨拙地抓了抓脑袋，回想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依稀记得他开箱子开出来个桃花仙，桃花仙有个男人名字叫作宋河山。

    宋河山不似他梦中的桃花仙那般温婉，反倒是个傲娇的可人。

    昨晚喝了一坛酒就变得醉乎乎的，生拉硬拽着要他同她一起喝，郭怀都拗不过她，不知不觉似乎到了后半夜。当时他听见窗外传来打更声，宋河山已是烂醉如泥。

    他笑宋河山人菜酒瘾大，随即将她扛到床上，自己又喝了几杯，醉倒在桌上。

    “喝了一点，麻烦师弟帮我打一盆热水来。”郭怀都说话磕磕绊绊，显然昨夜酩酊大醉。

    陈有知嘴上答应，心里思量着，“大半夜喝闷酒？”

    陈有知走后，郭怀都赶忙检查了一番，在确认过大家没做过出格的事后顿时松了口气。

    床上传来细微的鼾声，郭怀都叹了口气，当朝思暮想不知是否存在的人儿突然来到自己身边，此时的他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梦中人是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世界的不对吗？那我下山又是为了什么？”郭怀都第一次开始正视他的内心。

    他蹲在地上，捂着脑袋，许是因为酗酒让他感到头昏脑胀。

    这才刚离开名都没多久，本以为摆脱了囚笼的郭怀都，再次陷入另外一个囚笼——精神上的囚笼。

    “师兄，热水来了。”

    打开房门，陈有知正站在门外。

    “师兄你还好吗？”陈有知往屋中张望，若非知道郭怀都是宗师，他还以为郭怀都被人挟持了。

    “多谢师弟关心，为兄只是尚未醒酒，头重脚轻。待为兄收拾好行李，咱们便上路。”

    “好。”

    郭怀都将热水放在桌上，看了一眼还在呼呼大睡的宋河山，随即从包袱里取出一袋银子褡裢放在床头。

    衣物在宋河山藏在箱子里的时候就扔了，他于是将一个装银子的包袱和装满干粮的包袱装进箱子里，扛着箱子离开房间。

    陈有知疑惑问起，郭怀都只说昨夜有故人来访，向他求助，便给了他御寒衣物和些许银两。

    陈有知见郭怀都有意隐瞒，便不深究。

    二人走后没多久，宋河山才从睡梦中醒来。

    她醒后先是望了望四周，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会想起昨夜的窘状，宋河山下意识掀开被子。确认过自己没有酒后乱性这才松了口气。

    下床后她顿时感到头昏脑胀，脚底不稳，被床底绊倒，摔在床上。

    凌乱间她摸到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褡裢，打开一看，里面竟装有不下二百两银子。

    随即她的注意力转向桌子上的铜盆，铜盆里的水还冒着滚滚热气。

    她沉思片刻，端着铜盆冲出房间。

    “换个桶，老子要洗澡。”

    ……

    大名皇宫御书房

    一个穿着紫色斗篷的人站在台阶下，宋危清忙着批阅奏章，头也不抬。

    “昔日的承诺，忘记了吗？”

    那人取下身上的斗篷，露出一张憔悴的脸。

    “没有召令，不得入宫。若非事态紧急臣弟断不敢擅自入宫。”

    宋危清停笔，抬头看向宋元崑，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意味，“白凝已经回到陇西，并无性命之忧。这是为兄当初答应你的，可你却隐瞒了白凝的身份。”

    宋危清的声音在屋中回荡，宋元崑不知道他指的具体是什么。

    “臣弟是为大名着想，是为陛下着想。”

    宋危清冷笑一声，“勾结陇西白氏的罪名你是认了？”

    宋元崑神色淡然地问道：“陛下难道不想知道凝儿的真正身份吗？”

    “你怎知朕不知晓白凝的身份。”

    “既然陛下已经知晓，那臣弟便不邀功了。”

    宋危清被他的没脸没皮的模样气笑了，“邀功？朕本该治你欺君之罪。”

    “请陛下息怒，臣弟知错了。”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只听得宋元崑说完道：“欺君之罪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臣弟何德何能连累陛下……”

    声音戛然而止，后面的话说不得太直白。

    宋危清突然正色道：“你当朕在跟你玩笑？朕公务繁忙，速说第二件事。”

    宋元崑可怜兮兮地看着宋危清，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但宋危清何其了解宋元崑，见他这副模样，定是有事相求。

    “有话直说，此处仅你我兄弟二人，做何小女儿姿态？”

    宋元崑拱手道：“陛下料事如神，臣弟此来正是为我那小女儿。”

    “又被人绑架了？”宋危清只知道宋元崑喜好收留孤儿认做义女，却不知他有多少义女。

    宋元崑解释道：“臣弟之女性格刚烈，数日前与臣弟发生争吵，盛怒之下，臣弟举止失当。小女当日便趁着夜色离家出走了。”

    宋危清不以为意，“小孩子，等没了盘缠，吃点苦头自然而然就回家了。”

    “可第二日小女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江湖。”

    “有此事？”宋危清本以为只是家事，不曾想整个江湖都沸沸扬扬。他的第一反应想到的是沉寂已久的世家，毕竟这种挑事的方式是世家惯用的伎俩。

    可细想来世家没有作案动机，将一个小女孩的行踪传遍江湖，这么做的目的令人匪夷所思。

    难不成……

    “你那女儿又是什么特殊身份。”

    “陛下说的是哪一个？”

    “离家出走的那个。”

    宋元崑眨了眨眼，无辜地道：“无非就是生的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罢了。”

    “宋元崑，”宋危清有些生气了。

    “认真些。”

    宋元崑委屈道：“可除了这些，臣弟根本就不知道河山有什么特殊身份啊！”

    “河山？”

    “臣弟之女姓宋名河山。”

    “宋河山。”

    迎上宋危清狐疑的目光，宋元崑一五一十地道出了宋河山的身世。

    无论是谁，在年少总会有轻狂的时候。宋元崑也不例外，他的轻狂交代在了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

    忧郁王爷巧遇红颜知己，衣衫漉漉，气吐幽兰，芳心萌动，多是一件美事。

    在那之后不久，宋元崑得知那位红颜怀孕了。未婚先孕，即便是皇亲国戚也挣脱不掉伦理的束缚。

    红颜知己担心这个孩子的存在会影响到宋元崑的前途，决定打掉。好在宋元崑及时发现制止了她。

    红颜想要打掉孩子，并非不爱她，只是她爱她的父亲更甚于她。

    宋元崑制止红颜打掉孩子，是因为知道她比她，而他爱她，就不希望为了他而让她失去她。

    一言以蔽之：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宋危清在一旁听得很上头，而他也大概猜出了那位红颜的身份。

    “既是我皇室血脉，怎能受他人胁迫，此事朕自会处理。”

    宋元崑拱手称谢。

    “臣弟近日修炼有感，桎梏松动。”

    宋危清关切地问道：“可有机会突破到大宗师之境？”

    “临门一脚。”踏入天门的一脚，仍有不短的距离。

    “青髯道人近日在我名都做客，贤弟不妨去拜访一番，对你定有裨益。”

    “青髯，匹夫之名，也能为师？”宋元崑傲气道。

    “青髯……匹夫？”宋危清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青髯凶名在外，年少行事好冲动，说他是匹夫倒也贴切。

    “如此朕也不强求你，你且回汝南，朕向你保证，还你一个原原本本的宋河山。”

    “谢陛下。”

    宋元崑走后不久，温老不知何时出现在御书房。

    “陛下，汝南王……”

    “温老不必多言，孰轻孰重朕知晓。此事交由你亲自去查，如有结果无需禀报，格杀勿论。”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