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神秘美人

    正午时分，翎城金陵街附近的一酒家处。

    “诶诶，你们听说了没？红衣美人将于今晚在岸芷汀兰登台献唱呢！”一男子兴冲冲地朝众人欢呼道。

    “你说什么——是那个戴面具的神秘美人要登台献唱？这可真是不得了的事啊！”另一男子摸摸下巴，朗声笑道。

    “可不是嘛……这几天到哪都能听到那个神秘美人的事——虽不能窥见全貌，可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啊！”一男子悠悠然地喝了口酒，语带迷恋地开口道。

    “她真的有你们说得那般美好？前些日子你们还若水前若水后的……啧啧——变得可真快啊！”衣着较为华贵的男子扫了扫皆一脸期待的若干人等，语带不屑地沉声开口道。

    “哈哈，三哥，话不是这么说的。真的不是我们这些人朝秦暮楚，喜新厌旧，而是你刚从城外回来，没机会看到那红衣美人——那身姿，看得你是心痒痒的。那声音，听得你是酥软酥软的……”一男子想来是与先前的男子相识，笑笑着回应道，语气中掩不住的爱慕之情。

    “是啊是啊——原本我以为天仙若水已是天下无双，可没想到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又一男子连忙应声附和道。

    “哼——若是真像你们说得那般举世无双，为何她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再说了，如果真的是色艺双绝，又是为何要屈身于那间难以为继的破败歌楼？”华贵男子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开口道。

    “这……”华贵男子此语一出，倒是让热闹交谈着的人们安静下来了。

    当酒家里面的众人不知如何回应男子的问语时，一道似是无意的淡淡低语便蓦地自众人耳边响起了：“与其坐在这里争论孰优孰劣，谁对谁错，倒不如今晚前去岸芷汀兰一窥究竟，答案自会分晓。”

    乍然响起的低沉男声，让在座各位不禁愣了愣，等他们回过神来，寻声望去时，只见位靠墙壁的角落间的桌子处已无人影，唯有一副碗筷，两盘小菜，一壶小酒还有一锭银子安静地摆在桌上……

    “奇了怪了，刚才那位客官呢？怎么说不见人就不见人的呢……”捧着菜的小二疑惑地开口道。

    而酒家的其他人更是面面相觑，疑惑不已，可于此同时，男人的话也成功印在众人脑海中了……

    而这一边，岸芷汀兰的里间处。

    “倾城——我已经按你说的，将岸芷汀兰重新装置了一番，该备的东西，该请的人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月牙轻手轻脚地把门带上，朝正在铜镜前梳妆打扮的人儿轻声低语道。

    “很好——月牙，我们现在是背水一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倾城转过头来，语气坚定地沉声开口道。

    “是啊……不能失败呢……”月牙轻垂眼帘，幽幽地开口道。

    “月牙，你在害怕？”倾城敛了敛神，直直地看向月牙，低声开口道。

    闻言，月牙不禁有一刹那的怔忡，呐呐地抬起眸来对上倾城关切的目光，小嘴动了动，却始终没有说些什么……

    害怕吗？

    是啊——她怎么能不害怕？

    这个岸芷汀兰，是她已故娘亲毕生的心血，也是她月牙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的动力，只为了有一天能完成她娘亲的遗愿，重振岸芷汀兰……

    现在，为了那么一点渺茫的希望，她将整个岸芷汀兰都压在了这个神秘女子身上，说不害怕，说不担心恐怕也太虚伪了些。

    她依倾城所言，将岁月洗刷下难免有些破旧的岸芷汀兰重新修整了一番，也雇请了些人来帮忙……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钱，她哪有那么多钱？

    只好先把岸芷汀兰给抵押出去。

    她也不想心存疑虑，她也希望能够全心全意地信任眼前的这位贵人，可她到底还是害怕了，在这个“倾城晚宴”来临之际，她心中的不安在翻滚着，吞噬着她的镇定……

    她对倾城不是没有感激的。她知道有些人开始重新审视岸芷汀兰，从先前只在门口张望，再到有意无意地走进来逛一逛，而现在是直接在此饮酒作乐都是为了能一睹传闻中的神秘美人。

    岸芷汀兰现在的确不再是门可罗雀，可离追赶上人间何世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这些差距都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她又能如何自欺欺人地以为，一次的“倾城晚宴”就能于水火之中救离岸芷汀兰？

    她会这么想，当然不是怀疑倾城的实力。从席卷全城的有关于神秘美人的热议中，倾城的魅力可见一斑！

    可倾城到底不是歌伶，至少在她俩相识的这几许日子来，她从未听过倾城的一歌半曲，她又怎么能期望倾城能打败翎城歌伶中的桂冠天仙若水呢？

    月牙时而晶亮时而黯淡的眼眸似意无意地透露出她心底的慌乱，意会过来的倾城不禁站起身来，牵过月牙的手，一字一句地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有一种令人安心的笃定——

    “月牙，从我舞倾城踏入岸芷汀兰，你跟我讲了岸芷汀兰的前尘往事后，它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它易主让它陨落的！”

    “倾城你……为什么？”月牙不无动容地啜声开口道。

    “跟你一样，为着心底的那份执念——你是你娘留给你的使命，我是年幼时的一个梦。当然啦，我这么做，远不止如此。”倾城扬扬眉，笑笑着道。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月牙对倾城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因而，当月牙捕捉到倾城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后，月牙就难掩疑惑地开口询问道：“难不成倾城你还有其他想法？”

    见月牙已然平静下来，倾城拉着月牙走到桌子旁，再一个用力，月牙便顺势坐下了——

    倾城也不急着解说，反而是甚是随意地捻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等到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了之后，倾城才悠悠地开口道：“月牙，你还不知道外头盛传的神秘美人来翎城的目的吧？”

    见月牙疑惑不减地点了点头后，倾城又徐徐开口道：“简而言之，谷中学艺数载，一朝出谷为名来。”

    “倾城也想当名伶？”月牙顺着倾城的话，呐呐地回应道。

    闻言，倾城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啊？”倾城的此番反应，月牙更是不能理解了。

    “不是歌伶，而是舞优。”倾城对上月牙疑惑的双眼，似笑非笑地开口道。

    “什么？”月牙一副被吓到的呆愣模样。

    “整日听歌唱曲多无趣啊——”倾城又捻起一葡萄，美滋滋地说道。

    “可是……”月牙俨然还没有缓过神来，只能呐呐地开口道。

    “哎——一想到那扯高气扬的荭娘气急败坏的模样，我就忍不住想笑……”倾城又笑笑着开口道。

    “倾城……”月牙看着笑意吟吟的倾城，眼底的担忧不禁更深了。

    在开城以来就以听歌唱曲为主流的翎城，跳舞真的能行吗？

    天哪——她都不敢想象今晚的晚宴究竟会是怎么样的了！

    一思及此，月牙蓦地伸手捉住倾城正要再捻一颗葡萄的手，深吸一口气后，才难掩忧虑地开口道：“倾城，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听过天仙若美妙的歌声，觉得在歌艺上不可能超越她，才想要另辟蹊径以舞技挽回局面？”

    月牙自有的那一套变通的想法，令倾城不禁既好气又好笑，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开口道：“月牙，你当真觉得天仙若水无可超越？”

    月牙微微侧着头，呐呐地说道：“难道不是吗？”

    “有机会真该让你听听未央的歌声……”倾城叹息着摇头道。

    那若水的歌声顶多算是不凡而已，与未央宛若天籁的歌声相比……

    啧啧——她该庆幸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未央，要不然翎城歌伶之最哪还是她的名？

    顿了顿，倾城又轻声开口道：“好啦——我的好月牙，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这个岸芷汀兰的主儿，该要准备迎接宾客了！”

    说完倾城还不忘在月牙白净的脸蛋处香一个，惹得月牙惊叫连连……

    “倾城你……”月牙红着脸惊呼道。

    “嘿嘿——我现在已经恢复女儿身了……”倾城嘿嘿一笑，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

    这话说得有点……

    要是倾城生是男儿身，那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