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欲揭面先比试

    或许是倾城平易近人的谦和有礼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又或许是气氛热络使然，衣着较为华贵的那位男子蓦地站起身来，惊艳过后的脸庞还带着些许难言的难堪——

    “既然姑娘芳名倾城，跳起舞来亦是舞姿倾城，那想必姑娘容貌定是不凡，不知能否除下面具遮掩，让在座各位能一睹芳容？”男子对上倾城的视线，状似磊落地沉声开口道。

    很好，终于有人问到点上了。

    倾城掩去眼底的千思万绪，再上前一步，半响后，才似笑非笑地娇声开口道：“除去面具？倒也不是不可以……”

    倾城此语一出，全场便沸腾起来了。

    “好——姑娘果然爽快，既然姑娘无意再作神秘的话，那就请吧！”像是倾城的应承让男子有些愣住了，缓了缓后，男子才故作镇定地开口道。

    正当众人屏息以待时，倾城轻垂眼帘，缓缓开口道：“再爽快的人只要是女子总免不了会害羞的，倾城自然也不例外——既然大家给倾城以美名曰之神秘美人，那能否准许倾城以自己的方式除去面具？”

    倾城的话似乎总是让人意想不到，沸腾的众人先是静默了半响，继而又热络了起来……

    “倾城姑娘此请乃是情理之中，倾城姑娘想要以什么方式直管做就是了。”较为年长的人率先表态。

    其余人也相继笑着表示赞成……

    岸芷汀兰的席间顿时欢声笑语不断……

    见状，倾城眼底的笑意不禁更深了。倾城先是双手一拍，示意在座的人安静下来，再轻声开口道，声音虽轻却足以让众人记在心里——

    “倾城曾在习敦煌飞天舞时，以丝带绑在树上，练习身子飞天的轻盈与韧性。说倾城怀念旧时也好，说倾城任性也罢，倾城想借除面具之风，再体会一次飞天之感，与在座的人来一次不成文的比试。”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倾城先是环视四周一番，见众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倾城不禁掩嘴娇笑道：“想必大家也看到勾栏处垂垂而下的红缎带了吧？在不使用武功的前提下，以缎带借力，要是你们先拿到悬挂在勾栏中央的小秤杆，倾城自会除去面具，再为得胜者献上一舞！”

    一听到美人儿不仅要除去面具，还要为得胜者献上一舞——美人献舞，何其幸哉？

    如此盛大的奖赏，深为倾城超然舞姿所动的人，当然是激动不已——

    可也有人先平静下来，难掩疑惑地沉声开口道：“既然姑娘自幼学舞，缎带借力，飞天跳舞自然不在话下，要是是姑娘先拿到小秤杆或是有人不肯放弃执意争到底，这又怎么算呢？”

    “这位公子果然慧眼独具，的确，既然是个比试，自然有一定的规则——一炷香之内，要是上台比试的人还是没办法从倾城手中夺得小秤杆，那么就算倾城侥幸得胜。”倾城敛去笑意，正经八百地沉声开口道。

    “既然我们得胜有美人献舞如此吸引的奖励，要是倾城姑娘得胜，我们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一男子适时开口道。

    闻言，倾城不禁轻笑一声，朱唇轻启，悠悠然地开口道：“说是奖励，也不尽然——要是倾城侥幸得胜，在座的各位要答应倾城，不要忘了金陵西岸还有个岸芷汀兰在等着你们，为你们留下一片怡然心安的天地。”

    倾城不是商人，不懂怎么样用买卖来吸引客人，但以心换心，真挚质朴的话语向来要比任何哗众取宠的卖弄要来得巧、要来得好！

    倾城话语刚落，岸芷汀兰的席间先是有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紧接着，雷鸣般的掌声便蓦地响彻在每个人耳边……

    而一直站在暗处注视着倾城，观察着众人的月牙见状也不禁泪湿眼底——

    娘亲，岸芷汀兰有救了！

    她现在可以确定，倾城真的是她月牙，是岸芷汀兰的贵人！

    岸芷汀兰败下阵来的几载时光里，走的走，离的离，落井下石的，倒戈转向的数不胜数，她早已学会伪装自己，冷淡看待了——温热的心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变得不敢再轻言相信了……

    还好，还好当时的她没有故作强硬地什么都不肯说，还好她最终还是决定孤注一掷，选择了相信……

    谁说柳暗不会有花明的？

    月牙想到这，不禁荡起了一抹全然的笑意，也不管倾城能否看到，能否听到，就站在原地忙不迭地道着心底澎湃的感激……

    没过多久，等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后，倾城扬扬眉，甚是干脆利落地把长而飘逸的舞衣自背后往腰间一系，修长的玉腿便在薄纱似的里裙处若隐若现……

    倾城荡起一抹明丽的笑意，扬手低呼道：“现一切都已经备妥了，不知哪位公子要先行上台比试？”

    在座的各位先四处张望了下，谁也不敢先行上台，好半响后，还是那个衣着较为华贵的男子先跨步上台了——

    “倾城姑娘，如若等会在下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姑娘见谅。”男子拱手做揖道。

    “哪里的话——是倾城顽劣了，要是等下小女子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公子海涵。”倾城微微福身行礼道。

    于是，当计时用的香炉摆放出来时，男子眼神一凛，率先跃身而起，捉着一红缎带，正要跳到另一条缎带处时，倾城绕着一缎带旋身而起，宽大顺长的缎带将倾城纤细的腰间整整围住，再一个跃身向前，像只蝶儿般翩然而至，阻断了男子的借力点……

    男子当然没有这么轻易就放弃，正想往另一头进攻时，倾城美眸微眯，轻盈的身姿就像在平地里走路般自在，轻而易举地在男子捉住缎带前，将男子周围可以借力的缎带全数甩开！

    在纷飞的缎带中，倾城来去自如的身影，既轻盈又优雅，美得如梦如幻……

    一炷香很快便燃尽了，男子虽是心有不甘，可也为倾城惊为天人的舞姿所折服，再一作揖，心悦诚服地朗声开口道：“倾城姑娘果然是技艺过人啊——在下佩服！”

    “公子谬赞了——倾城还要谢谢公子承让呢！”倾城凝神开口道。

    “先前在下对姑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如此一番比试，在下虽是不才落败，可也足以证明姑娘确是不凡，在下实在是惭愧啊！”华贵男子赧色不止地沉声开口道。

    “公子严重了——相聚便是缘分，倾城很开心你能来参加倾城晚宴，希望亲临其境后岸芷汀兰没有让你失望……”倾城不卑不亢地轻声说道。

    “惊喜重重，惊艳不已。”男子说完这八个字后，就再一拱手，走下台去了。

    这八个字，无疑是对岸芷汀兰，对倾城极大的肯定。

    “倾城谢谢公子赞赏——还有人要上来试一试的吗？”倾城嫣然一笑，随即便轻声开口道，既不自鸣得意，也不故作姿态。

    像是被两人的对话震撼到了般，全场陷入一刹那的寂静，随后又热络了起来，而经过刚才男子的率先上台，台下的人也跃跃欲试了起来……

    一较为年长的壮汉不发一言，便蓦地自席间跃上台来，站据一角，粗犷的外表下掩不住对美色的渴望——

    “得罪了。”话音未落，壮汉一见香已经点燃了，就想来个先发制人，一个跃身而起，直往勾栏中央奔去……

    倾城见这个粗犷，留满胡须的汉子来势汹汹，毫不客气的模样，倾城也不敢掉以轻心，借着腰间缎带的力，横身一跃，倾城整个人便被缎带给托起来了——

    倾城趁着这个力冲到最高处，修长的玉腿往秤杆处一勾，成功在壮汉碰到秤杆之前，将秤杆往另一边一抛，捆住秤杆的丝带转个两圈后，便绕在自屋顶悬挂下来的，位于勾栏正中的雕花灯笼处了！

    而倾城也因用力过猛而有些摇晃，气息开始有些不稳了……

    壮汉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在倾城随着缎带来往飘荡与壮汉擦肩时，壮汉细缝般的眼睛忽地迸发出精光，似是无意地伸出手来，正要趁机抱住倾城——

    正当倾城不知如何躲开壮汉的触碰时，忽地一道黑影掠过众人眼前，快得像一阵风似的，让勾栏四处的红缎带随之扬起，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连壮汉也不知怎么回事，到手的美人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人夺走了！

    倾城心惊地抬起眸来，只见近在咫尺的男人脸色铁青，一只手拥着她，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捉着缎带，在勾栏上空飘来荡去的……

    明明是单手借力，明明是两个人的重量，对这个男人来说，却好像连眉头也不用皱一下般，来去自如得令人咋舌！

    不——直觉告诉她，这男人眉头是紧皱着的，眼神凛冽，脸色不善，像是在生些什么气……

    生气——他在生气？！

    长发披散遮掩下的他，究竟是何种心情？

    那似是熟悉的脸部轮廓——他究竟是谁？

    他为何要出手相救？

    太多的疑问充斥在倾城的内心里，竟让倾城有些踹不过气来……

    趁着倾城分神之际，男人先一使力把倾城置于房梁处坐稳，再一个翻身而起，借着飘起的红缎带，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将秤杆拿到手了！

    此举之后，男人暗红的眼眸蓦地变得深红，一个侧身旋腿，将那个壮汉硬生生地踢了下去，壮汗惊呼一声，狼狈地跌倒在地……

    男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秤杆拿到手的矫健有力令人惊叹之余，窃窃私语声也开始四起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