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急行军

    黑色玫瑰府邸。

    柔和的烛光透过暗红色的纱布漫散成光晕，薄如蝉翼的纱帐在微风中翻飞，玫瑰的香味弥漫在房间里。

    艾伦站在暗处，黑色长发垂下来，长睫毛微微向上翻卷，棱角分明的脸庞隐没在黑暗中。

    乐芙兰坐在纱帐后面，矮桌上面堆满信件。镶嵌着红色宝石的暗金权杖放在一旁，天鹅绒织就长袍从乐芙兰肩头垂落下来，黛紫和暗金色的搭配恰到好处，华贵而不显浮夸。

    “格雷戈里夫人已经出城了。”

    “见到格雷戈里·哈斯塔本人了吗？”

    “格雷戈里先生就在城门等着我们，他好像提前知道阿莫琳夫人会出城似的。”艾伦记得那个永远板着张脸的男人，简直就是面痴，而且办事儿总是死脑筋，在众议院很不受讨好。

    或许他根本不屑于和那群老狐狸玩小心眼吧，就像草原上的狮子，要么在午后懒散的眯着眼，要么就露出牙齿，让所有人都感到惧怕。

    “他们两个人不适合这片权力之地，没有野心的人在这个是非之地，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艾伦将画有黑色玫瑰的请柬交与乐芙兰，“殿下，格雷戈里夫人说，她从未恨过您，希望您也能忘记对她的恨。”

    “阿莫琳啊，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恨’这个字怎么能说忘就忘呢。”乐芙兰把请柬扔进火种，灰烬随着夜风飞出窗外。

    乐芙兰把阅览过的信纸统一扔进火盆中，熊熊燃烧起来的火焰像只恶魔，一副张牙舞爪样子。把手靠近火焰，温软的感觉让她在这个初冬感觉到一丝温暖，语气柔和地对艾伦道：“说说现在外面的状况吧。”

    “他们已经动兵了，一小时后就能达到城门下。”

    “动作有点快，看来他们有点迫不及待了。”

    “是啊，他们昨天到的，只休息了一晚便要开战，除了诺克萨斯的军队能有这样的战斗力，恐怕任何一支军队都会失去斗志吧。但是，我们却没有任何还击能力，面对这三万大军，最有效的办法是在下达攻城命令之前暗杀主谋者。一旦主将的命令下达，三万人足可以踏平帝都的每一处建筑，包括殿下您的府邸。”

    “我想，主谋已经出现了，但我却没有办法刺杀他。”

    “主谋是谁？”艾伦急切地想知道究竟是谁谋划了这一切。

    “我曾经见过一面，他和我很像，对权力有着过分的渴望，足够的冷静和理性，极善于分析局势。”乐芙兰掀开纱帐，突然笑道：“你说，一个人怎么可能有机会杀掉和自己一样的人，有同样的缺点，同样的优点，我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他想不到的我也想不到。”

    艾伦皱起眉头，“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

    “怎么可能。”乐芙兰贴近艾伦，温暖的手指轻轻按压在他的嘴唇上，声音变得妖娆起来，“我是坐以待毙的人吗？”

    艾伦能感受到乐芙兰呼出的热气扑到他耳边，清淡的麝香味钻进他的鼻中，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盯着他，深紫色的嘴唇微微张开。

    “不能确定的事情才有趣嘛，碰到这样的对手，我们不是应该感觉到荣幸吗？”乐芙兰用手指抬起艾伦的下巴。

    艾伦看着乐芙兰的嘴唇快要贴到他的嘴唇上了，那暗红色的嘴唇如此妖娆，他刻意把身体往回收了一下。

    “哎呦，害羞了，看来我们家的小艾伦也长大了，已经不是那个光着屁股要我帮着洗澡的小屁孩儿了。”乐芙兰把手指放在艾伦的肩头，轻轻抚摸道：“今天辛苦你了，你受的伤，我会让他们付出百倍的代价来偿还。”

    “只要殿下无恙，这点伤不算什么。”

    “如果，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布局，那么，现在这场猎捕游戏才是正式开始，猎人和猎物之间的游戏，不知道谁成为是猎物，谁是站在最后的猎人。”

    此时城外，弦月升到半空，月光洒在城墙上。

    三万人开始涌动，辎重全都被丢在山下，他们只有一战之力，如果没有攻下帝都，那么面临的将是敌人居高临下的俯冲，而他们连防守的工事都没有。

    一万重甲兵居前，六千轻装步兵居后。

    身披重甲的步兵，手中持有长柄朴刀或长矛，能更有效打开敌军阵型。

    真正造成杀伤力的却是后面的轻装步兵，手持月牙弯刀，虽然没有重甲，但能更轻便地砍杀敌军，弯刀往往能轻易划过敌人的喉咙，小腿两侧附有的匕首能刺进敌人的心脏。

    科尔被挤在路边反复检查着自己的兵器，月牙弯刀涂了松油，这把刀已经跟着他好几年，刀背已经磨得有些薄了。青铜刀柄上细致地缠着棉线，能够增大握力，在刺进敌人身体后还能用最快的速度拔出来。

    “在战场上，稍微一个分神，就可能被敌人把头砍下来！”科尔念叨着这句话，作为轻步兵，他要做的事情比重甲步兵要危险的多，没有重甲的防御，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杀死敌人才能保护自己。这句话是德里克长官说的，做事情要专注，杀人也是。

    科尔已经找不到德里克的身影了，他们被分到不同的阵营中。

    作为新兵，被安排到队伍的最后边。虽然他在努力强调自己已经上过两次战场，还杀过三个敌人。但是在其他人看来，他那瘦弱的身躯，冲上去就是给敌人送人头的。

    把小孩子送到前线是老兵的耻辱，他们一致把这些新兵蛋子放到最后，要是能取得巨大优势，这些小孩子根本用不着上战场。要是败下来，那么居于后面也能及时撤退。

    科尔几乎能看到身后的弓箭手，弓箭手不会冲锋，他们需要做的只是用箭雨压制敌人的骑兵和重甲兵的冲锋速度，让自己的步兵能更好的切入敌人阵型。

    他把头盔往下压了一点，作为新兵营的常客，已经被这里的长官嘲笑过好几次了。

    “都TMD给我跑起来！”

    科尔把头抬起来，视线被头盔挡住，但是能感觉到前面发生的sao动，一直整齐的阵营开始拉开距离。他不知道被谁踢了一脚，后面骂骂咧咧地开始嚷起来：“TMD赶紧跟上！”

    他匆忙的把匕首插进小腿的刀鞘里，挽上弯刀急忙跟了上去。

    月光下，前面人头攒动，战旗摇动，军令不断地传递下来。

    “急行军，局势有变，半小时必须到达城门下……”

    虽然他们在天黑之前就开始行军，但是现在还距帝都七八里。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在半小时急行军七八里，除非是骑兵，但是骑兵疾行半小时后也会失去战斗力的。

    每一个人都在尽力奔跑，他们作为轻装步兵还算好受的，前面的重甲步兵比起他们还要遭罪，身上重达二十公斤的重甲让他们根本无法奔跑，快步疾行都会感到十分吃力。

    “全都跑起来，全速前行！”

    士官们不断催促着，满头大汗地把掉队的士兵拉上去，但队伍还是被拉长了，士兵的间距变得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