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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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七月初，陪司无量钓鱼这件事持续了十几天，每日从日升到日落，整整六个多时辰。 十几天来，余生依然没有掉到一条鱼，司无量依然只在每天结束时才会真正钓起一条鱼。期间，钟二来过一次，告诉司无量，宋桑已经潜逃这件事情，司无量没多大反应，于是给了余生一种他没把冰神放在眼里的错觉。 这一天，余生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您和那个……玄圣，谁更厉害？” 作为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人精，余生那点小心思，司无量一眼就看透了，微微一笑，说道：“自然是他更厉害，这世上暂时还没有比他更厉害的人。” “哦……” 虽然是早有预料的答案，但余生还是有些失望，然后以为对话到此结束。 司无量今日却继续说了下去。 “百余年前，我们三人与他一战，然后你半死不活，我和青龙也身受重伤。”说着，他笑着摇摇头，“真是凄惨啊……” 嘴上说着凄惨，那笑容却不是苦笑，也不是自嘲，仿佛只是往日不值一提的小事。 然而这并不是小事，余生知道，那时候的他和司无量，都是入圣中境的修为，而龙儿虽然是入圣初境的修为，但她的战力并不止如此。 三名圣境强者战一人，余生无法想象那到底是何等惊天动地的一战，而最后败的是三人这一方，那…… “冰神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很强。”司无量顿了一下，想了想，补充道：“比当年的战十里更强，硬要说的话，大概……有草百里十之一成还多一点点的实力吧，叫他冰神也还算名副其实，毕竟活了三万多年，怎么说他也算是半神了。” 余生呆住了，一个活了三万多年的老怪物，一个当今世上最强的半神……居然是他的仇人，而他曾经与这样的人战斗过。 还真是虽败犹荣啊……余生如此想着，问道：“那当年他为何没有下杀手？” “因为他知道无法真正杀死你，所以也没有杀我和青龙，可能是有点害怕吧。”司无量又钓起了一条小鱼，一边如此说道。 “害怕？怕什么？” 余生以为自己听错了，作为世上至强之人，冰神也有害怕的东西？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怕你。” 司无量说着，手一抖，轻轻将那条鱼儿抛进池塘里，平静的水面激起一篷小水花，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他接着道：“他只是半神，而你，却是有可能成为真神的人，他如何不怕？他无法真正杀死你，便不敢杀我和青龙。” 道理余生是明白的，可他完全没听明白。 “老家伙想得到你的百世轮回诀，可他不知道，这种秘术外人根本学不来。” “为何？” “因为你是青龙之主，而他不是。说起来，这百世轮回诀也是你当年灵光一闪才有了的东西，你将自己的命与青龙绑在了一块，只要青龙一日不死，你的灵魂便不会被灭。”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青龙死了呢？” “你想多了。”司无量轻笑一声，偏头看了他一眼，反问道：“青龙是什么？” “是……四大神兽之一。” 司无量摇了摇头，说道：“不，她不是兽，她就是这片东方大地。所以她永远不会真正死亡，所以你也是无法真正杀死的存在。虽然每一次死亡后转生，你都会失去前世的记忆，但每当你的修为到达知命境时，前世的记忆便会自动苏醒，不止一世，若你转生了许多次，苏醒时，获得的便是所有的记忆。” “这就是你的可怕之处，因为你必然会越来越强。” “那……龙儿转生后，还有可能重新获得之前的记忆吗？” 虽然曾经问过龙儿这件事情，但余生还是忍不住带着一丝希冀问道，万一……他救不了龙儿，这好歹也是个二人在更远的将来重逢的希望。 “我也不知道，你没问过她？” “问过了……” “所以答案你很清楚，又何必问我？”司无量说着，忽然轻叹一声，说道：“明知没有希望，还想要得到安慰，是最无用的做法。你还是改不了这一点。” 余生低头沉默。 “知道为什么十几天来，从来都没有鱼去咬你的钩吗？”司无量问道。 “不知道。” 司无量笑了笑，“因为那条鱼竿钟二用过一次。” 余生怔了怔，他钓不到鱼跟鱼竿被谁用过有什么干系？ “难道鱼儿还能认竿？” 不是鱼竿原本的主人，鱼儿宁愿放弃鱼饵也不去咬钩？ “不是认竿，是它们认得那个鱼钩。”司无量说道，“钟二用那个钩钓起了十几条鱼，然后就再也没有鱼去咬那个钩了。” 余生闻言十分疑惑，“你不是也钓了很多鱼吗？” 仅这十几天来，司无量同样钓了十几条鱼，而且很明显过去他也已不知钓了多少。 “我是每日只钓起一条，而钟二是一日之间连钓了十几条。” 听了这句话，余生有些明白了司无量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 “没错，是侥幸之心。不止是人，鱼也有这种陋习。它们知道，只要去咬你那个鱼钩，就一定会被钓起，而我这一钩，却有很大几率会被放生，它们都觉得自己会是被放生的那一条，所以毫无顾忌地来咬钩。事实确实如此，倒霉的只是最后那一杆的那一条鱼。” “但真的只是倒霉吗？”司无量的表情变得严肃，看着余生说道：“不作死就不会死，它们有点小聪明，却没看透这一点。” “做任何事情，都不要怀有侥幸心，路就在脚下，踏踏实实地走，就能到达目的地，也许很慢，但也很安全。” “我记住了。”余生认真点头。 “记住了就好。”司无量笑了笑，又道：“但我最想要告诉你的，不是这些。” “啊？” “想知道吗？” 余生老实回答：“想。” “叫声大哥来听听，我就告诉你。” ……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