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离身恩仇外，虚静守心斋
兰君道：“希望你能够早日找到目标，让你的家人能够安息。”欧觥池道：“快了快了，凶手既然对我们欧家行凶，就说明他应该是我们的同仁，因为我们家几乎没有任何仇家，我顺着这个思路在行当里查了很多年，现如今也快盘查完了。”兰君道：“你就不怕查到最后也没查到，前功尽弃了？”欧觥池漫不经心地道：“那至少我已经努力过了，将来我是不会后悔的对吗？”兰君默默地点了点头，在心里与欧觥池这么一比较，自己的确是幸运的，这么一想，之前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也就不算什么了。俄而又问道：“既然你已经修习了心斋经，为什么不能放下仇恨？”欧觥池道：“谁说修炼了心斋经就必须把俗事统统放下不管了？它的作用只是净化个人的习武心境而已，并不能违背天理。” “天理？” “对，天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不是天理吗？” “你管这叫天理？” “是的，虽然我不敢说多少多少年以后这能不能成为天理，但至少在现在，我认为这就是一种理。你要想指望官府为你申冤报仇，还是趁早准备下一口棺材吧。” “也对。”兰君难得的笑出了声，“那这么说你是支持我报仇了？” “当然。不过你得确定了你的仇人是袁哲敏，别报错了仇。” “放心，真相早已经水落石出了，我父母临死前亲口说出了他的名字，还提到了他手中的青剑。这还有假？” “确实可能有假，江湖险恶非常人可想，有可能凶手拿着袁哲敏的剑故意嫁祸给他也说不定。” “你说的有道理，之后我检查了父母尸体的伤口，很宽很深，正符合袁哲敏大开大阖的剑法，我父亲武功也不低，能用这种剑法伤他的人绝对不多。恰好袁哲敏就是其中之一。” “那敢问令尊名讳。” “上风下乘。” “你是江老前辈的儿子。”欧觥池说着有些激动。 “是。” “那场大火江湖中人几乎人人皆知，只是没想到江家还有后人存活。” “是啊，我已经隐姓埋名多年了，只是今日见着你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告诉你了。” “多谢你信任我。你这样一说凶手还真有很大可能是袁哲敏，毕竟江老前辈是吴国的教头，负责cao练吴国兵士，而袁哲敏是越国人，又无比的效忠越国。吴越两国相距甚近，虽然一时之间没有爆发大规模战争，那也是敌对国，在和平期间放冷箭这种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的确。那你会帮助我吗？” 欧觥池想了想，认真地道：“我不会帮你太多的，因为报仇毕竟是自己的事情不是吗？” 兰君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报仇是我自己的事。总之还是谢谢你了。”欧觥池笑道：”谢我干什么？“兰君放松下来，道：”谢你，是因为我很久都没有这么没有戒备地跟别人说话了，而且你我都有相似的经历，我感觉很轻松。“欧觥池又是笑道：”我跟你一样，也这么想。“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言语。 欧觥池将柳铎星的断剑放在床上，自己背上佩剑出门去寻袁哲敏，一方面是担忧着牙卿大人的安危，另一方面是想为柳铎星和众客讨个说法，现在又多了一方面，为了江兰君教训一下他。 可刚一出门，就碰见熟人来拦路了，拦路的是姬洪铁。他躲在墙根一伸手，就将欧觥池抄到了墙后，欧觥池一看是他，也就没出手抵抗。姬洪铁先道：“你先别说话，我知道你现在要去干什么，你现在要去找袁哲敏是不是？”欧觥池点头，道：“姬洪铁，你怎么出现在这儿，你不是喝酒喝多了吗，怎么醒酒醒地这么快。”姬洪铁道：“我根本就没醉。”欧觥池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也被下了迷药？”姬洪铁急道：“不是不是，根本没有，我到这里来就是想告诉你，先别去找袁哲敏。”欧觥池不知何意的一笑，道：“他斩断了柳铎星的木铎剑你知道吗，他斩断了当场那么多人的剑你知道吗，当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你都清楚吗？你都离开了好不好。若不是你还有文巨吴和王烈他们的离开，至于让他在那里逍遥快活吗？”姬洪铁道：“这不是还有你吗？他这点微末功夫能入你心斋经的眼？”欧觥池冷冷道：“我被下了药，是软筋散。”姬洪铁有些紧张，咽了下口水，道：“我们虽然离开了，但是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总之，袁哲敏不是你的敌人，你不要去后花园找他。”欧觥池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姬洪铁，他双手紧紧地捂住嘴，看来像是为刚才的说漏嘴而自责担心。 欧觥池又看了他两眼，拍着他的肩膀，道：“虽然你今天不仅行动上怪异，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姬洪铁道：“哎呀，别在意这些，还有我想问问，你身后几丈之外的那个人也要跟你一起去吗？”欧觥池往后一看，看到兰君在那里静静地等着，道：“是啊，我倒是想让他别跟着，可他一听说我去找袁哲敏算账，说什么都拦不住，你让我怎么办？”姬洪铁不怀好意地笑着，道：“兄弟，你有艳福了。后面那姑娘长得够标致的啊。”欧觥池无奈地摇摇头，道：“听不懂你说什么，我现在必须得走了，把你想说的话想好了留到下次再跟我说吧。”说罢一展轻功，腾空而起，踩着屋顶的木脊穿越楼阁，人在高处向下寻找着后花园，也再细细察看着道路上的人。 话说那袁哲敏在宴席上干出了那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之后，现在正带着一帮人在后花园赏花观景，他身后跟着的人有王烈聂逢，文巨吴和，还有范晴，当时喝醉了酒不省人事的众高手们现在都如同醒酒复活了一般，脸上半点醉意都没有了。袁哲敏身后不仅跟着一众汉子，还有两个国色天香的少女，穿着淡黄淡绿色的长衫走在花中，就像仙女入了画。虽然现在未到隆冬之际，但天气也甚是寒冷，在这后花园中很多花都凋零了，在这冬日里还能兀自开放的，有梅花山茶花，水仙鸡冠花，茶梅仙人指，紫荆报春花等。在这许多花中，要数那梅花开在百花之先，独领天下之春，单论一树梅花，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但在这园中许多的梅花香气扑面袭来，则是阵阵的清香，怡人，又令人心折。 本来这群高手们是不愿意来这种怡情之所赏花观景的，一是他们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二是来到这里，他们也不会欣赏，就如同牛嚼牡丹，焚琴煮鹤一般地浪费这般美景。只是听说二位姑娘要来，这群男人就都要抢着去了，毕竟谁都不想浪费这种陪伴佳人的机会，如果自己不去，不就让他人捷足了？大家都揣着这种想法，于是大家就都来了。只是一路上两位仙女只是看花看景，担风袖月，好像完全沉浸其中，完全视群雄如无物，袁哲敏这一群人也不好说话去打扰这二人的雅兴，就只能硬着头皮，在花园中闲逛，范晴使劲嗅着花香，王烈实在耐不住性子地东张西望，还有文巨作为一个巨人的一步三回头，回望身后两位丽人，这些动作着实非常滑稽。袁哲敏和聂逢则是忍住对那三人糟糕表现的无奈，硬着头皮地向前走。吴和已经在后悔自己非要跟着过来了，因为他跟在两位佳丽的身后，只能吃灰和看背影，别提心里这黑线有多乱了。 众男心思大都一样，默默地在花园中穿行，正当他们走到乱石假山丛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急响的破空之声，众人还以为从空中射来了很多弓箭，也没多想没多看，隐身于假山假石之后，王烈顺便拉上了两位姑娘躲了起来。只有袁哲敏静静地站在石林中的空地上，岿然不动，看着从天而降的那个人。 欧觥池看着他一副淡然的样子，只好先笑一笑以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