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冲突
翌日，柳焱早早便起了床榻，穿衣洗漱后，便在藏书阁外练起了拳，古人云：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武人不比其他，讲究的就是温水煮青蛙的意思，一天不练手脚慢,两天不练丢一半,三天不练门外汉。 自古色是刮骨钢刀，酒是穿肠毒药，但比这两样更能摧残一个人性子的是懈怠！ 不过今天，柳焱耍了一套牛魔拳后便停了下来，转而从屋内拿出一杆丈长精铁棍，棍身颜色黑不溜秋，有婴孩拳头粗细，这是司徒静夜在半年前在柳焱的要求下给他用来‘听劲’的，足足重达七十八斤重。 “起！” 柳焱右臂猛地发力，精铁棍发出呜的抽响，稳稳当当的横立于半空中。 听劲几乎是每个武人都必须学习的技巧，虽然又苦又累，但却没有人敢于忽视，武者厮杀瞬息万变，若是能因此料敌先机说不定就能赢得战斗。 而且抖大杆还有一个好处，拳法其实便是由各种兵器转化而来，抖大杆的同时，也等于是在修习拳法，且是直达本源！ 此时已是早春，此地又属南方，温度也开始燥热了起来，柳焱的面色也开始渐渐泛红，一身赤裸在外的肌肤下紧密的肌rou显示出爆炸性的力量，如果仔细靠近柳焱的话，便能听到他身体发出一种很细微的声音，这是体内血rou、筋骨无时不刻都在震颤产生的声音。 看似稳稳横立的乌黑铁棍其实也在微微抖动着，发出十分细微的嗡嗡声。 渐渐的，柳焱莹白如玉的皮肤开始泛红，细密的汗水被热气一蒸顿时化为一层淡淡的薄雾缭绕在其头顶上，体内原本细微的筋骨颤动声忽的大响了起来，咔咔咔，一连串如炮仗炸响一般的骨节摩擦声从其体内传出。 “去！”柳焱忽然睁开了眼睛，眼中精光闪烁不定，手中的丈长精铁棍往前一扫，空中顿时发出啵的一声轻响，地面沙土如被狂风席卷，纷纷被掀到了一旁。 重达七十八斤的精铁棍仿佛化为一条蛟龙一般，轻时如雏鸟啄木，重时又似天塌地陷，偌大的院子里呜呜之声连绵不断，重重棍影将柳焱包裹其中，几乎看不清身形。 腾雾翻飞腥风起，巨浪滚滚四海惊！ 砰—— 棍尾重重刺入地面，将石板扎出一个严丝合缝的小坑来，柳焱缓缓喘了口气，看了石板一眼，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以往他也练过这套棍法，但每次收尾都无法掌控自如，这院子的青石板不知被他扎烂了多少块，如今虽然还是扎透了石板，但石板却没有开裂，这便说明他劲力浑圆，力道集中与一点之上，没有丝毫外泄！ “咦？” 司徒静夜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从琉璃亭外走来，他和柳焱一样每日这个时辰都会去那里练剑，只不过今日便要举行比武，原本以为柳焱这几天会调整精神，所以听到藏书阁有响动便走过来瞧瞧。 “先生。”柳焱连忙行了个礼。 “你牛魔劲进展怎么这么快？”司徒静夜啧啧称奇走到近前，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柳焱收棍的巧妙之处。 “弟子也不知道，只是按照平日练习来做。” 司徒静夜眉头一挑，一样米养百样人，每个武者都有属于自己的风格，就好比他的武道风格走的是快、准、巧，所以他得到了这本牛魔劲也没有任何的想法，因为牛魔劲属于势大力沉，以力破巧的路子。 难不成柳焱比较适合这种功法？司徒静夜心中一禀，好的功法如果遇到了对的人，便能够发挥出十二分的威力来，且修行领悟起来也比一般人要快不少。 “今天.....我安排一个适合你的对手怎么样？”司徒静夜迟疑了一下。 他也想看看柳焱一年来的成果如何，而最好的方式便是与人动手，只有战斗才能最为真切的看出一个武者各方面的能力。 “全凭先生安排。” 柳焱咧嘴一笑，他本来就打算上场与人交手，一方面看看其他武者的招式，另一方面也能检验一下自身，可谓是一举两得。 司徒静夜点头笑道：“你先去洗漱一番，一会我直接带你去场地内。” 柳焱点头，回屋洗漱了一番，又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服便与司徒静夜出了武馆，一路上司徒静夜沉默不语的带着他朝着城中而去，只是走到目的地柳焱却是一愣。 此时街道上人声鼎沸，而最为热闹的莫属位于三道交口的飘香楼了，一辆辆装饰奢华的车马停靠在外，光是守门的护卫便比一般官府士兵还要气派三分。 司徒静夜和柳焱尚未走进大门，飘香楼内便有一位年轻女子急切的走了出来，诧异的看了柳焱一眼后，面带哀怨之色的对司徒说道：“司徒大人您可算来啦，楼上诸位大人已经在等着了，就差您一个了。” “带路吧。”司徒静夜微微颔首。 看着司徒静夜一副风轻云淡的神色，女子轻咬了下红唇，眸中含春撇了他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带着司徒静夜和柳焱上了二楼的梅雨阁内。 开门的瞬间，便有十几道目光齐齐看向三人，不过最多的还是停留在柳焱身上。 柳焱被这些目光一看，只感觉浑身一冷，心悸的感觉不由的浮上心头，像是被毒蛇咬在身上一般，喉咙不住的滚动着。 “单纯用目光就能让我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只怕这些人都是神魂凝练，甚至已经超过了化神境的高手，不过虽然不是故意针对，这却带有敌意，看来是和这次比武有关的人。”柳焱强行按压心头的慌乱，皱着眉头看向坐在阁内的人。 坐于副席的是个相貌俊朗的中年书生，而后依次有四人，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腆着大肚子的胖和尚，面容姣好的红衣少妇，坐于最下方的则是个神色阴郁的消瘦男子，而这几人的身后还各自站着数人。 武人争个心气，柳焱可没有吃哑巴亏的习惯。 柳焱的反应落在众人眼里，使得阁内诸人脸上表情都微微起了一丝变化，或是漠然、或是有趣，或是轻蔑不一而足。 司徒静夜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冷厉的眸子朝着刚才看向柳焱的人看去，被他目光扫到的人，脸色纷纷一白，个个像是做贼心虚一般移开了目光。 “司徒静夜，你简直是欺人太甚！”坐于副席的中年书生猛地拍一下桌子，神色阴郁的瞪着司徒静夜。 “我就是欺人太甚，你能奈我何？”司徒静夜看向那中年书生，脸色忽的阴沉了下来，腰间的剑鞘忽然嗡嗡作响，剧烈的抖动了起来。 仿佛要刺穿人心的剑气忽然布满整个雅阁，所有人脸上都带上了一抹惊惧之色。 “你！”中年书生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却不敢擅动分毫，他虽然和司徒静夜一样都是归一境巅峰，但司徒静夜的杀名却是从京都传到平南来的，传言其数年前在归一二重境之时便出手斩杀过归一境巅峰的高手，如今数年过去更是已经踏足了归一境巅峰，即使是他也心悸万分。 司徒静夜眼睛眯起看向众人，轻声道：“咱们都是武者，武人嘛，血气足心火也旺，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但说无妨，不过这小辈的事情就交给小辈去做好了，咱们跟着搀和可不好，许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最后这句话，司徒静夜却是看向了中年书生。 被司徒静夜淡然的目光一看，饶是中年书生也不禁心头狂跳，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萦绕心头，偏过了头去。 “好了好了，许馆主先稍安勿躁，既然司徒兄已经来了，那我们就谈谈这次比武的事情。” 眼看着场面闹僵，坐于次席的老道站了起来，笑着摆了摆手。 中年书生轻哼了一声，面色悻悻的坐了下去。 司徒静夜对着老道点了点头，当仁不让的坐在了首席位置，而柳焱则乖乖站在了他身后。 “今日的比武，相信在座的诸位都已经做好了充足的了解。”司徒静夜神色淡然的扫了其他人一眼，“神武门的慕师姐前些日子来到我馆内与我详谈的事情，诸位应该也知道了。” 此话一出，席上众人面色各异，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之前站起来的老道笑道：“还望司徒兄直言无妨。” “十人，这次比武日期比以往来的要早很多，且人数上也要多不少。”司徒静夜微微颔首。 “武宗这次要十个人？”胖和尚原本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一滞，惊呼了一声：“往年都是一省三人而已，怎么这次几乎一下子就翻了三倍有余？” 中年书生和其他三人的面色也是一变，毕竟司徒静夜说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既然司徒兄这么说，那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老道士眼中神色微动，看向司徒静夜：“不过这次武宗忽然一改往年的规矩，一副山门大开的模样，司徒兄能否为在座诸位解释一二？” “具体的事情在下知道的不多，你们到时候可以去问慕师姐或是黄师叔。”司徒静夜神色冷淡，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 看到司徒静夜这副样子，众人虽然心有不甘，还是按捺下了心里的疑问，各自眼珠转动，显然都在思索着关于武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