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7:筹谋（四）

    防止这孩子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赶紧制止住，“灵玉，正事要紧，莫要做无谓的纠缠！”又转而对鲛人姑娘道：“莫要怪罪，他年幼无知，又加之见识浅薄，岂能知晓这避水珠乃龙神用灵力灌溉而注？”

    鲛人的面色，瞬间有了几许好转，“看来凡人当中，还是有见识渊博之人。·姑娘，请！”说罢，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随即，自己在前方带路。

    灵玉小声在后面嘀咕道：“龙神？大师兄是否同样看了出来，若不然，为何一直缄默不语？就欺负我道行浅薄是吧？还联合一个外人，非也，应该是联合一个外者一起欺负我？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受气包吗？”

    懒地理他，冲大师兄道：“走吧！”

    大师兄水性好，我与灵玉基本属于旱鸭子，这避水珠当真是个好宝贝，有了它，那般深的海，全然不在话下。私心念着，若是能把这东西给自个昧着，今后绝迹能派上大用场来。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但似乎又只是一霎那之间，我们就到了海底。眼前出现的，是一座偌大的宫殿，殿身是用真金打造而成，牌匾是用琉璃而做，醒目的三个大字映在眼前：龙绡宫。再看四周，满地的珊瑚和海贝铺满地面，各种颜色纷呈，别有一番风味。

    待来到大殿，惊讶地发觉，上方竟没有屋顶遮掩，一抬头便看见了蓝色的天空，好似离人极近极近，但再怎般伸手，始终都触碰不到。不由得想起了散逸仙人的无底洞，倒是有几分相像。

    宫殿之内，有张翡翠做成的大椅，长约一丈，宽约半丈，高同样亦为半丈。大椅之上，坐着一位男鲛人，头戴一顶花环，虽则脸上已然有了岁月的痕迹，但实实在在是位美鲛人，不亚于凡间的那些美男子们，必定是鲛人王无疑。

    大椅的下方两侧，各自站着十数名鲛人，有男有女，也有一些，实难分出男女来，然，俱都容貌美丽、气质脱俗。

    早就听闻鲛人一族皆都是俊男美女，直道是讹传，待亲眼目睹之后，才晓得并非空xue来风，而是确有其事。

    鲛人王的脸上，挂着十分温和的气息，就连说出来的话语，同样亦属温和，“贸然请三位前来，还请三位见谅，实乃本王不得不出此下策。”

    原本正犯愁，不知该如何行礼，又听他道：“三位非我族类，务必按照龙绡宫的礼节，自然便好。”

    此言一出，顿时觉得舒坦多了，于是便开口道：“大王有什么话，请直言无妨。”

    鲛人王微微颔首，“那本王就开门见山了，姑娘身上可有一颗夜明珠？”

    如实答道：“确乎是有一颗。”这种事，即便想瞒着，亦是瞒不了的。更何况，早已被他的手下给发觉。

    鲛人王神情一变，语气有所加重，“这夜明珠乃本王爱女之物，还请姑娘能原物奉还，本王必有重谢。”

    原来，这夜明珠当真乃鲛人公主之物。·思量了短暂片刻，回绝道：“大王，实乃庶难从命。在下答应了送在下之人，绝不会将它给予任何人。”一想到华阳临别之前那恶狠狠的眼神，岂敢把它双手奉上？

    鲛人王闻之，眼里霎时浮现出了极强的杀气，但控制力不差，很快便压制下去，“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本王所拥有的，皆都可以给你。”

    确乎是个诱惑性的条件，然，“抱歉，在下当真无任何需要之物。”无吗？有，而且不是一件两件。

    快速朝大师兄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方才，大师兄的剑已箭在弦上，几尽就要出鞘。

    鲛人王再次控制住了眼里的杀气，竭力使得自己的语气保持镇静，“这夜明珠对儿来说，当真太重要了，还请你体谅一位身为父亲的心。你若并无需要的东西，那本王可以答应你，替你办件事情，只要本王力所能及的，皆都可以。”

    一位父亲，从这般爱护自己的女儿，不得不令人动容，然，“并非在下不想给您，倘若是在下自己的东西，那倒无所谓。可这是他人赠与之物，在下实乃不能辜负他人苦心，还望大王体谅。”

    这次，鲛人王是瞬间大怒，“本王一而再再而三请求于你，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一个凡人，竟不知好歹，看来本王顾不上你们凡人这些繁文缛节了。”说罢，伸手轻轻弹了一指。手指所指的方向，赫然正是大师兄所在的位置。

    大师兄有所察觉，立即给出了反应，拔剑挡开，孰料，剑身竟在刹那之间凝结成了冰。

    大事不妙，赶紧喊道：“大师兄，快把剑扔掉。”但已属来不及，冰已蔓延到大师兄的胳膊上，随即，朝身体其他部位蔓延开来。一眨眼的功夫，大师兄整个人变为了冰人。

    灵玉瞧见此等光景，早已像炸开锅一般，啐骂道：“好你个老妖怪，看小爷我不替大师兄报仇。”言语之际，拔剑的动作剑瞬出。

    急忙将他一把拉住，劝阻道：“他可不是妖怪，他是神族后裔，若论血统的话，鲛人乃女娲的后代，比龙族的血统都要纯正。”随之，又小声对灵玉叮嘱道：“站着莫动，不管发生任何事，千万都莫动。收回小爷你的风范，这鲛人可不是好惹的。”

    灵玉垂下了头，低声答道：“好，我不动，不动成了吧？不过，大师兄该如何是好？”

    “放心，无碍，依大师兄的功力，估计冰很快便会化掉。”答复的同时，眼睛已看向鲛人王，“您说，在下方才说的可否正确？”

    鲛人王颔首：“不曾想，你还有这等见识。”

    莞尔一笑，答复道：“承蒙夸奖！不过，虽则并不知晓自己是否能打得赢您，但依我们三人之力，即便就算打不赢您，也定然能将整个龙绡宫给搅个天翻地覆。然，熟悉我的人都知晓我有一个癖好，那就是：凡是能用脑子解决的事情，绝迹不用武力。因为武力不光时常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带来更多的麻烦和祸端。您说是吗？”

    鲛人王再次颔首，“你这话倒不假。”

    方才，言语有所冒失的是我，可他出手针对的，却是大师兄。他并非存心伤我们，尤其是不想伤害我，若不然，我们三位断然不会安安稳稳站在这里。

    一介王者，态度已算是极度谦恭，按说我们不能敬酒不吃吃罚酒，再者是人家自己的地盘，再再者，自己身上的夜明珠，确乎是归属人家的女儿所有。然，还是那句话，若是自己的东西，给他也无所谓，可这是华阳所赠之物，若是就这般给了他者，岂不更加吻合了坏丫头的称号？

    思畴了片刻，问道：“那您能告诉在下，您为何非得要回这颗夜明珠的缘由吗，据在下所知，夜明珠乃鲛人公主的眼泪所化而成，虽则珍贵，但并不唯一。莫非我身上的这颗，还有其他的来？”若非如此，鲛人王何以如此低声下气恳求？

    鲛人王原本淡然的眼眸，霎时有了波澜，“你确乎不是个普通的凡人，好，事已至此，本王也不瞒你，你们且跟我来。”

    这片刻的言语之际，大师兄已用法术解了冰封，重新恢复如初，且站到我身旁。

    灵玉小声嘀咕了一句：“害地我白白担心了一场，看来，还是你们了解彼此。”

    这孩子，疯言疯语起来，从来不顾忌场合，不顾忌时机，任性起来，比我都有过之无不及。鉴于有正事的缘故，暂且饶他一码。

    鲛人王带我们前去的地方为一处后殿，殿里的摆设和布置，打眼看去便知晓，定然是女子所居之处，且是未出阁的女子闺房。

    “这是本王爱女儿的房间。”鲛人王解释道，算是解答了我们的猜度。

    鲛人一族，与大唐有些民族和部落一般，一位王唯有一位王后，并无其他妾室的存在，因而，鲛人王的子女数量较少，即便在位数百年的时光，王子公子加起来，不过三到五位。从鲛人王疼爱公主的情形来看，多半唯有这一位女儿。

    屋中，并无鲛人公主的身影，便问鲛人王，“大王，公主不在屋中么？”甚觉奇怪，分明能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可就是看不到气息的来源。

    鲛人王闻之，眉头开始紧蹙，重重叹了口气，随之，缓缓走到墙角，伸手在墙壁上轻轻一点。

    奇迹发生了，墙壁哞地裂开一道缝来，其后，眼前开始出现一张水晶做成的床，宽约二尺，长约**尺。

    与其说是床，倒不如说是冰棺。冰棺里头，躺着一位年约二十岁的女子，并非人头鱼尾的鲛人，而是真正的人类女子，连头发都跟凡人女子一般，为纯黑色。

    女子双目紧闭，眉头似曾有几许紧缩，模样生的极美极美。私心想着，她若是睁开眼睛的话，必定是位绝代佳人，倾国倾城的佳人。亡国的褒姒、和我喜欢的妹喜，多半可能就是长她这幅模样。

    女子的气质，与青琴女神有几分相像，高贵脱俗，荣华绝代，连身为女儿身的我瞧见，都为之所动。

    灵玉早已惊地眼珠子一地，大师兄亦是抿足了唿吸，俱都静静凝望着。

    这般的一位绝世美女，可惜的是，却在昏迷当中，好生可惜！问鲛人王：“公主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何种变故，缘何会陷入沉睡当中？”

    鲛人王沉默了足足半晌，才终于开了口，“这件事情的原委，其实本王也不太清楚，只知晓个一二。儿之所以会变成现今这幅模样，和一个凡间的男子有关，那男子生活在南海附近的一个小岛上，名字叫北端。儿就是为了他剪去鱼尾，放弃了那么多年的修行。

    她爱上了凡人，本王自然不会应允，并非本王看不起凡人，实乃凡人寿命太短，看着自己所爱的人慢慢变老再死去，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加之，不同的种族，若是执意结合，是要遭到天谴的。可本王就这么一个女儿，后来只得应允她。

    她离开龙绡宫后就去找北端，本王不放心，后来变成凡人的样子偷偷去凡间看过几趟，发现那个北端对儿倒算不错，也算疼爱有加，直道他们当真能幸福生活一辈子。又念着，凡人不过几十年的寿命而已，待北段离世之后，儿总归还是要会龙绡宫的，便放弃了让她回来的念头，打算成全他们。

    孰料，三年后的一日，儿突然回来，神情呆滞，宛若行尸走rou一般。问她什么，都不曾做答，可把本王给吓坏了。后来，本王在她耳边一直大喊北端的名字，她才清醒过来，然后哭出了声。

    你们也都知晓，鲛人一族公主所流的泪，确乎是能化为夜明珠的，但那是一般的公主，儿不同，她生下来便不会哭，只因她一生只能哭一次，而哭过之后，便会死亡。本王并未瞒过她，她自己亦是知晓，因而从不轻言哭泣，他母后离世的那日，她都不曾掉一滴眼泪。

    见着她那日大哭，本王几尽都吓疯了，赶紧用法力将她定住，可惜回天乏力，只得又用法力为她暂时续命，然而，也仅仅只是一时而已。

    后来四处打听，从一位大神那里得知，儿眼泪所化的那颗夜明珠，兴许能救她的命。只因那颗夜明珠便是她的本原，于是本王请求大神在那颗夜明珠上做法，这才使得儿的性命得以保全了下来。那日，本王恰好有要事去了一趟天庭，待回龙绡宫，才知晓儿的夜明珠被窃贼所盗。”

    并未理会鲛人王异样的眼神，而是急急问他：“夜明珠离开公主这么久时日，公主的身体无什么大碍吧？”问完，方觉自己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公主倘若真有事情，此刻就不会是沉睡，而是离世了。

    果然，鲛人王答道：“夜明珠丢失的那日，本王正是担心儿会出现何种意外，又怕夜明珠一时半会找不回来，于是又请那位大神为儿续了半年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