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长长的夜
这个声音……真的是光！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好久好久，才愣愣得像个机器人一样接近他。 她颤抖地伸出双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庞，他也微微俯身迎向她，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又有些退缩得停住，停了很久，在他的注视下，才继续向他脸庞抚去。 在感受到那比常人温度要高的温热时，她的眼神突然鲜活起来，有些惊喜，有些遗憾。 “光，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对吧。”她微笑。 “没错，两个世界，而且我不是人，”他说，“但我已经决定，要去你的世界了。” 什么？宋念光不是很懂他这句话的含义。 “你已经看到了我的样子，我必须留在你身边看着你，让你为我保守秘密。” “呵……”她轻笑一声，“我保证我不会说，就算说出去，也没人相信的。” “我必须亲自，确定。”他黑眸里涌现一丝笑意，让宋念光陶醉不已。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她现在是要和一个男人，同居吗！ 她看了看和以前别说体型完全不同，是完全两种生物的光，他现在明明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嘛，除了头上两只耳朵背后一条尾巴…… “你现在，应该不需要我照顾了吧？”她试探地问，视线左瞟右瞟定不下来。 “怎么，想撇开责任？” “……孤男寡女，住在一起成何体统，而且，我家就一张床……” 他淡漠狭长的眼睛揪住她，让她的气场不由自主地比他矮上一截。 “那我们结婚吧。”这样应该就可以住在一起了吧。 啊？宋念光低着的头猛然抬起，他刚才，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结婚？！怎么可能，人妖殊途他懂不懂！ 她激烈摇头：“不行不行。” 光定睛看了她几秒，露出一抹了然的神色。 宋念光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一股力量包围着，温柔地将她托起，送到悬空的他的面前。 哇，她飞起来了！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手脚动了几下，还可以自由活动耶！ 光凑近她，伸出指尖点住她的眉心，温柔的力道让她停下了动作。 “不结也可以，但要赶我走，不可能。” 宋念光沉默了一会，暗暗看了他一眼：“好，同居愉快，愉快。” 看来他很喜欢和她待在一起哦，怎么办有点开心，她养了一只大妖怪，赖在她身边不走的大妖怪，又帅又厉害的大妖怪，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大妖怪。 宋念光努力管理自己的表情，不要让自己好像一个发现并独占了一个大金库的强盗兴奋得跳舞，虽然光是男人，但他还是光啊，而且光自己说要留下来的，那妖怪说的话肯定比人类可信，他肯定不会离开了。 光带着她降落到屋里，他走在她前面，悠悠得来一句：“满意吗，笑得这么开心。” 宋念光本能地接话：“满意满意。” 停顿一下，她猛然反应过来，脸红透了。 “我没笑！” 他没和她继续争辩，默默走在前面，直到走到客厅他平时最喜欢窝着的地毯上，他转身看着她，银色的发丝上跳跃着微弱的光点。 “时间到了。”他轻叹一声，刹那间又变回了兽形。 宋念光喉头发出一声轻呼，冲上前想要抓住他，可是掌下已经是柔软的皮毛了。 她问：“为什么你会突然变回去，不能控制自如吗？” “我的力量好像缺失了一半，所以一旦透支了就会很虚弱。”它侧躺在地毯上，眼睛缓慢地一眨一眨。 “那你好好休息，啊，你还是去床上睡吧，地板不舒服。”她关切地说。 它慵懒地抬抬眼皮，看了看床又看看她，最后还是躺着：“太远了。” “我抱你过去，乖。” “……”它没有回应，像是默认了。 宋念光伸手把它轻轻抱起放在床上，发现它体重轻了好多，她疑惑地低头看了它一眼，看它像是睡着了，就没有多想。 过了有一会儿，随便吃了点东西又把屋子各处捣腾收拾了一下的她也钻进被窝里。 它依旧闭着眼，睡得似乎很香甜，被窝被它的体温烘得很温暖。 她唇边溢出一丝笑，回味起今天收获的这个大惊喜，说实话，她真的没见过比它更好看的人了，男的女的都没见过，小小的开心一下是被允许的吧。 “你说你的力量只有一半，那是不是说你变身就会很耗费魔力，那是不是就不能经常变身了……” 她以为它睡着了，在那一个人小声嘀咕。 “如果你身体会因为变身虚弱，那你还是不要变身了，健健康康的。” “可是……我觉得你变身更好，但是，不变身更可爱……”她纠结又惋惜地思考着，好像这是个世界性难题。 “变身不耗费魔力，是我的本能。”它睁开眼睛，适时打断这小女人的幻想。 “啊！天呐你没睡！”她被突然的声音吓得差点滚下床。 “一，我变回来是因为这几天心情抑郁而且魔力透支太多不想保持人形。” “二，”它拍拍床，“我不变回来你的床睡不下我们俩。” 她点点头，觉得它说的好有道理，但是，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感觉…… “现在可以睡觉了吗？”一直等她上床等得它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哦，可以可以，睡吧。”她马上关灯，乖乖躺下不动。 他们睡一张床，很正常吧，和宠物在一起睡觉嘛，没什么大不了对吧……但是总是不得劲啊。 在另一边，一个妇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她虽是面对着电视，但眼睛已经几乎闭上了，身旁的佣人安安静静地守在一边，偌大的双层别墅里静谧得只有摆钟转动的声音。 有时，她会突然惊醒，然后困倦地看向摆钟，十一点，十二点，一点……不知道睡着又醒来多少次，实在看不过佣人陪她这样熬着，她温柔地说：“王妈，太晚了，你快去睡吧。” “夫人，那不行，我在这起码能陪你说说话，齐先生总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齐夫人叹了口气，宽容地笑笑：“没办法，他很忙，谢谢你了。” 王妈只是点点头，然后两人又保持着默契般的沉默。 凌晨三点整，别墅大门响起开锁的声音，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全身一丝不苟，样貌和齐烁很是相似，只是脸上爬上了岁月的痕迹又有一些白发。 即使现在已经是夜半三更，他的眼神还是非常尖锐，表情冷漠，让人一看，就觉得他心思十分深沉而世故。 在看到迎上来的女人时，他的眼睛稍微温和了些。 “不是让你晚上不要等我吗？” “总要看到你回来，我才安心些。你这样老是熬夜加班不行啊，年纪大了就不能再像十几年前那么拼命了……”齐夫人把他的公文包放好，把他的外套挂好，又开始这已经念了几年的话。 齐风微微一笑，即使听了几年也不觉得腻，他牵着她的手，慢慢上楼走向房间，他说：“有你在身边，怎么会累呢，而且我回来晚，才能看见你在等我啊。” 王妈看着恩爱的雇主，习以为常得笑笑，去睡觉了。 “老婆，明天我生日宴会你记得叫欢欢来。”齐风躺上床的那一刻，脸上的疲惫才显现出来。 “为什么？” “平时根本看不到那小子的影子，难得他自己说明天会来，趁这个机会，把他和欢欢的事定了。”齐风揉揉眉心，一想起齐烁的事，头就隐隐作痛。 齐夫人惊讶地问：“你明明知道烁儿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婚姻可是要维持一辈子的啊，你会不会太草率了？” “就是因为是一辈子的事，我才要让他和欢欢在一起，欢欢是最适合他的人，明天如果不出所料，他一定会带着那个女娃出现，到时候正好斩断那女娃的妄想。” “老公，你什么时候才能考虑儿子的感受呢，我知道你一直在做为了儿子好的事，但是有些事不是你说好就好的，要陪伴烁儿一生的人，应该由他自己选择。”齐夫人替儿子感到委屈，又拿身边这个固执的男人没有办法。 “那小子只是被情爱迷昏了头，两个人过日子，爱情能有什么用，那个劲头过去了就剩下折磨，只有彼此适合才能长久地走下去，难道你不懂这个道理吗？” “欢欢是最适合的，她就像你包容我，支持我一样会永远陪在那小子的身边。” “可……”齐夫人还想再说什么，但齐风已经闭上眼不愿多谈。 唉，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合不合适，你为什么不去了解那个女孩再来下结论呢。 很快，黎明又要到来。 “起床了。”光趴在她旁边看着她的睡脸。 “嗯？现在几点了？”她迷迷糊糊地拉开一条眼缝。 “反正，你快迟到了。” “什么？！”她吓得一跃而起，本来想像从前一样直接在房里换好衣服的，但是她突然想到光的存在，连忙把衣服拿到卫生间里去换。 她记得好像曾经在它眼前换过衣服，不可能吧，一个画面猛地跳出来，她羞愤地捂住脸，真的换过！要不是它是妖怪，她一定要它好看…… 话说回来，今天要去和齐烁参加宴会来着，穿普通的衣服行吗……不管了，她哪里有参加过聚会，更没钱去买礼服，大不了到时候到了宴会装作不认识他不给他丢脸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