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再见陌路 生死两难
看着他喉结一动，，我缓缓叹息：“有些事，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还请你别让她成为心中的执念。满目青山空念远，不如怜取身边长久陪伴之人。” “执念？”他瞬间提高了音量，自嘲道，“娘娘放心，微臣没有执念，倒是要奉劝娘娘，清河王如今已被秘密关押，一众余党也都杀的杀，关的关，谋反的罪名算是坐实了，这命怕是保不了了。不过昭仪娘娘神通广大，微臣真相见识见识。” 明明已经料到是这样的局面，一番话从他嘴里吐出，仍是不由地心灰。 执念，规劝别人容易，轮到自己哪有那么容易放下。细细想来，于清河王，我又何尝没有执念，可念不可即。 “公孙大人，今晚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我长跪于侧殿外，滂沱大雨，也见不到皇上一面。我很清楚救不了清河王，我只是，只是想见他一面。他曾授我琴艺，在叶府，在天香阁，，他都对我有所照拂，我只是想见见他，哪怕是。”道别二字卡在喉咙，吐不出，“求求你，你是现在我唯一能求的人。” 我放低了声音，放低了姿态，看他就如溺水前的一根稻草，沙漠里的一杯清水。 “好。”我没有想到他答应得那么快，仿佛我的话连脑海里都没有到达。 “没有任何为难之处？” “有什么为难的，皇上果然了解你，他准你见一面。”他知道，君子羽还是顾念一丝情意的。 斜靠在一侧的软榻上，睡意全无。一旁的小翠絮絮叨叨：“娘娘，你说那雪莲怎么能这么神奇。娘娘在雨中跪了这么久，王太医仔细诊断一点事都没，早知道，奴婢就求着娘娘也给奴婢留一小口，让奴婢也尝尝这雪莲的味道。”小翠看我面色不好，一个劲地想逗我笑，“娘娘，您别想了，今儿个是皇上让他们过来的，这表示皇上心里还是心疼娘娘的，他也有难处。” 眼睛朝小翠瞟瞟，小翠散着犹未全干的一头青丝，坐在小榻上一本正经地想着说着。 “小翠听话地拿起干布轻柔地揉搓起头发。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明日见到清河王说些什么？”小翠一听这话立马停了手上的动作，“娘娘，别想了。说什么，你现今想好了，明儿个也未必说得全。不如别想，清河王多么，多么，总之他肯定知道跟你说什么。”小翠一语点醒了我，确实想太多也是徒劳无益，今日想了，明日也不一定会说。就如当日去苍翠山见嫣容，明明想了很多，末了只问了“放下”两字。想清楚了也就索性躺着养会神：“小翠，睡吧。” “嗯，呵。”小翠悠悠打了个哈欠，吹灭了烛火，似是喃喃自语，又似在抚慰我的心，“今儿个宴饮，皇上赏赐了好些吃食，奴婢瞧着都挺好的，明日装几个盒子给清河王。” “你怎么也对清河王如此上心？” “那是自然，清河王和娘娘一样，都是好人。”满屋子的寂静，没有烛光，没有月光，没有星光，我和小翠有一搭没一搭地对答。 “当日在苍翠山，雨天路滑，小红差点摔下去，差点撞到娘娘，奴婢，奴婢也要摔下去，清河王救了我们，他当然是……”小翠的声音绵长轻如蚊呐，渐渐在黑暗中没了声响，不一会紧接着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想来已经熟睡。 我翻了个身，听着小翠安然入睡的微微声响，也合了眼。屋内寂静，屋外雨声渐微，迷糊中，我来到了一个阴暗的甬道，循着一丝丝光亮是一间小小的房间，木栏围住，三面靠墙，几团脏兮兮的稻草凌乱地堆在一边，张扬地宣示着它于室中人宝贵的地位。这是哪儿？怎么和慎刑司这么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慎刑司关押之人总是有几个的，不如这里的冷清，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咦，谁在喊我？ “公孙云翔你怎么在这？什么，这是关押清河王的地方，清河王呢，他人呢？” 公孙云翔一脸凝重：“死了，化了，连尸体也没了。” 我紧紧地扯着他的衣袖，把那上好的绸缎揉了又揉，“不，不。”嘶哑的声音从嘴中喊出，眼泪如雨滂沱。 “啊！”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娘娘，娘娘，你醒醒。”小翠，是小翠，我好好地躺在榻上，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一场可怕真实的梦。 夏日的雨总是那么地让人意外，不知什么时候乌云蔽日而来，亦不知何时雨声渐消而走。昨日还是大雨寒凉，今日又是热气满满。天色泛起了鱼肚白，，云边慢慢地透过一丝火红的光亮。 “我醒了，小翠。”伸手摸了一把额头冰凉的冷汗，“小翠，什么时辰了？” 小翠贴心地帮我把锦毯拉高了些，这才低声回道：“娘娘，才酉时，天也才微亮，早着呢。娘娘，要不再眯会？” “不了。” “也好，方才娘娘是被梦靥了吧，醒来也好。”小翠披了件外裳，忙不迭地唤人打来热水，拿手试了试水温，这才浸了毛巾帮我擦脸。一边又忙着开箱倒柜地找着衣物。行宫里的促使丫头，每人也都分到几个，小翠留着宫里的心眼，执意亲力亲为。 看着小翠手忙脚乱，我不禁“噗嗤”笑出声来：“小翠，你别慌别乱，又不是你嫁人，我先洗漱，你呀，慢慢找。” 小翠一手拎着件衣裳，一手拿了条裙裾又放下，听了我的话，脸上顿时浮上一抹娇羞的红晕念叨道：“娘娘，小翠忙着给你寻衣物，你反倒取笑小翠。什么出嫁，小翠才不嫁，小翠跟定娘娘了，就算娘娘不要小翠，小翠也不依。” “好好好，本宫就让你跟着，当我的小尾巴。”看她那认真样，嘴角一弯，脸上不禁有了笑意，“小翠，你到底想挑怎么样的？” “素雅些的，又要有朝气的，这件？嗯，不好。”小翠恍若未闻，一心扑在挑衣服的过程中。 我拿起温水浸过的毛巾，敷在脸上好一会，这才拿起来轻轻擦拭，嘴中轻叹：“好舒服。”看小翠还在挑来拣去，忍不住插嘴，“小翠，随便选一件就好。” “这怎么可以。娘娘好不容易才求得与清河王相见这一面，讲不定娘娘以后的都没机会见到清河王了。”话语出口，小翠看我面色一沉，忙解释道：“奴婢是指，清河王毕竟犯了错可能会被软禁，到时娘娘又回了宫，这不，就很难再见着面了。娘娘别多想。” 看她一脸着急样，我总算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我没多想，小翠你看这些衣裳，五光十色，亮丽鲜艳的有，素雅的也有，你都不挑，到底要挑怎样的？” 小翠听我这样说，连连摇头：“都不好。像这件太过于艳丽，娘娘本身就不喜欢，如果穿着娘娘也就不是娘娘了。这件太素雅，清河王见了不禁心灰。得好好选一件，既不是太艳又不是太素的，最好大方脱俗，俏丽活泼，给人希望的。” 希望？这正是我现在急切渴求的，可是我又好怕希望之后的失望。听闻先四皇子也就是先太子君子墨，他就是因谋反而获罪，被人揭发后当众自刎从高楼坠落。 那么“死”是不是也是君子清唯一的结局。 无论如何都要争一争。 昨日的宴饮，名为宴饮，实则是一场成功残酷的鸿门宴，与君子清交好的官员尽数被抓，杀的杀，关的关。秘密杀手组织“金羽衣”已归顺君子羽。此刻留着君子清一命怕只是为了那还未到手的白玉虎符。这次会面，君子羽既然默许默许，想来是让我套取白玉虎符下落。 不，白玉虎符是君子清唯一的护身符，我不可以套取。凭君子羽的所作所为，哪怕是要到他会留君子清一命的承诺，我也不能相信，决不能相信。他，为了皇位，什么都敢做。 皇位，这个放置在权力巅峰的金座，通往它的道路血腥残酷。 诱惑，得到它，坐上它，覆手可杀苍生，翻手亦可救万民。 远离？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