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身世之谜
能被唐五收为徒弟，陆遥做梦都会笑醒。 这个师傅是他用一瓶烧酒换来的，他很清楚的记得那天是大年初三，正好是村子里赶集的日子，生活在云漄水涧各地的人想要购买或者交换什么东西都要到集市上去。 那天是除了过年之外最热闹的日子，作为被云山派收养的小孩，陆遥要承担门派里非常多的体力活，毕竟帮派里也不是养懒人的地方。 他从出生到睁眼的那一刻开始，看到的就是云山派的大堂。他也是听别人说，陆遥这个名字也是掌门帮他起的。 不过他听人说过，陆字确实是他的姓，他才六个月大的时候被丢弃在了崇明山的山腰上，那时也幸亏他命大，有一个老妇人采药上山发现了他，就把他带到云山派来了。 听说这孩子被找到的时候没有哭，在襁褓之中非常安静，嘴里含着很多的蜜，不知道是什么鸟从远方送来的蜜浆。 而那个襁褓上用红笔写着大大的“陆”字。 “天涯路遥，他的人生肯定要走很长很长的路，我们就叫他陆遥吧。”这是段掌门看到这个孩子所说的第一句话。 陆遥就在云山派生活了十六年，他上午读书写字，下午跟着门派的师哥师姐们一起练功。 当然，云山派因为三百年前就已经宣布与世无争，所以弟子们不用整天在道场里面学法念咒。 陆遥不算天资很高的那个，但他一定是最努力的那个。俗话说勤能补拙，笨鸟先飞嘛。 讲到这里可能就有人问了，陆遥不是一直生活在云山派吗，为什么还能拜唐五为师。 那这就不得不提起云山派的开山掌门段悟道了，相传他有两个师傅，第一个师傅带他误入歧途，险些走入了魔道，幸亏他遇到了第二个师傅让他跪在宝塔前悟道，随后自立云山派，修仙练法。 所以说，云山派规定弟子可以同时有两个师傅，再多就不可以了。 说回赶集那天，陆遥被安排去集市上买磨刀石。他揣着五个银元就出门了。 那天晴空万里，他一走到集市上就看到街上早已挤满了人。 小摊贩们推着推车横在集市上，在那里大声的吆喝。 “哟嘿，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喂，上好的鲤鱼可以拿回去煲汤了喂！” 陆遥看见那个鱼贩的拖车上摆满了又肥又胖的鱼，鱼尾一扫就溅了过路的人一身水。 陆遥当然不是来买鱼的，他钻过拥挤的人群，找到了一处很不起眼的小摊贩，往年他也来这里买磨刀石。 “哈，这不是云山小弟子陆遥吗？来来来这里都是上好的磨刀石，每一个都蹭光瓦亮，保准你们掌门满意。”老头笑容满面的看着他。 陆遥随便掂量了一个，就选好了。 “这个几银元啊。”他问 “这个就收你三银元吧，云山派行善积德，我便宜卖给你们。” “但是我刚才听你卖给别人才两银元。”陆遥冷不丁冒出这一句。 这就尴尬了，那老头无话可说。 “那好那好，就两银元······” 陆遥心里想，这老头也就会糊弄小孩。 正当他付了钱准备走的时候，右边一个卖酒的摊贩那里传来了巨大的争吵。 “大家快看啊，这人喝我的酒不给钱！”一个大婶抓着那个偷酒喝的人的衣领，死死的抓住他不给走。 这就是唐五了，村里面的人早已认识他，这个蓬头垢面，背着两把剑到处走的人之前就曾经闹过一场风波，当时他喝醉酒掉入了池塘里，搞得半个村子的人都认识他。 这下可好，又因为偷酒喝被抓到了 唐五显然已经喝醉了，眼睛半闭不睁的，嘴上还留有酒的泡沫子。 这眼瞎已经围上来一群人，有几个是早就看唐五不顺眼想要教育他的了。 “吾唐家······和段家······有大仇。”他说着这句酒话。 “谁管你什么仇什么怨！快把酒钱给我，不然你就别想走。” “就是！赶紧把钱给人家，没你这样偷酒喝的，你今天偷酒，明天不就偷鸡偷鸭。” 有几个恶狠狠的壮汉眼看着就要挽起袖子动手。 陆遥赶忙上去制止了他们。 “哎哎哎······他喝了多少钱的酒啊。”他显得非常老练的样子。 “整整喝了我三银元酒呢！”大婶不依不饶。 “好好好······这钱我帮他给了，你们就放了他吧。”陆遥从裤兜里翻出那三个银元。 大婶看付账的人来了，也就不多计较什么。这才把唐五的衣领放开，唐五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钱当然是陆遥自己出的，他在云山派干了这么多年的小跑腿，内务领事赏了他不少小钱，所以回去报账的话拿自己的钱抵上就可以了。 周围的人也陆续散去，陆遥把唐五拉到衙门大门口一处石狮子旁边放下。 他根本不想管这个人那么多，自己马上还要回去交差呢。 他看唐五还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心理想这人也是够可怜的，连像样的衣服也没有，身子到处都是污垢。 虽然陆遥穿的也不怎么好，粗布衣。但是好歹衣服破了有人补。 他转身就走，不想再管这事。 “你叫什么名字。” 他转身走了没几步路，身后就传来这个声音。 陆遥转身过来，看到唐五正在捶打着自己的胳膊，看起来是刚刚从醉酒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你醒了啊。” “酒不醉人人自醉。”唐五掀开自己蓬乱的头发，把头发拨到两边，有种拨云见雾的感觉。 陆遥看清楚了他的脸，这人眉毛很长，鼻梁挺拔，就是脸上没多少rou。更多的形容词陆遥也想不出来了。 “你真的不能喝那么多酒了，很误事的。”这句话是云山派掌门段永大拿来教育弟子们的，陆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自己也有了当掌门的快感。 “我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陆遥。” “钱我是还不起了，我可以教你一招剑法，想学不想学啊。”唐五从身后抽出自己的剑，但因为没拿稳那把剑哐当一下砸到腿上。 “哈哈，算了吧。我已经有师傅了，我师父是云山派掌门段永大。” “哼，段永大。”他轻蔑的笑了，“你们门派允许拜两人为师，你再拜我一个又何妨？” “这个······”陆遥犹豫了，他看这个穿着像乞丐一样的人，实在不知道他有些什么功夫。 “我实在不喜欢欠人钱，这样吧你明天凌晨五点到村后头的山神庙里找我。” “我······”陆遥话都还没说出来，唐五就提着他的剑摇摇晃晃的走了。 陆遥回到了云山派，把这件事一五一十的都跟管内务的领事说了，也跟二掌门说了，但他没有说唐五要收他做徒弟的这件事。 因为他记得唐五酒醉时说过的话，“吾唐家和段家有大仇。” 他不敢确定这段家和云山派有没关系，所以这句话就烂在肚子里面好了，何况一个人喝了酒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的。 “陆遥哥哥你回来啦。”三小姐这时候从大堂里冲了出来，裴夫人紧紧的跟在后面，她见到陆遥从来没有好脸色，所以陆遥总是很怕她。 到了夜晚，陆遥睡在厢房里面，他怎么也睡不着。因为他一直想着唐五跟他说的那句话。 我到底去不去呢。 陆遥翻来覆去，想了好久好久。 突然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从来就没有因为这两人伤心过。 他只是想到，唐五大概也是个无父无母的人吧。 到了凌晨五点钟他还是没睡着，他走出厢房外，外头天色熹微，空气中的湿度刚刚好，一阵清风吹拂着他。 我还是去吧，去看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