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不后悔吗
五点钟的云漄水涧是宁静的，陆遥在赶路的时候一堆雀鸟在他身边婉转啾啼。 相传，雀鸟都是殉情的女子化身的灵物。世间灵物众多，有的高僧死后把自己的灵体寄托在大鹏上面，功力稍浅的就寄在飞鸟走兽上面。 云山派就养了一只巨大的蛤蟆，在内厢房的水池里面，每天都有人给它投食。听长辈说这是一个云山派长老的灵体。 但陆遥从未见这蛤蟆说过话，他每次喂食都会仔细观察它，发现那也没什么不同啊。 清晨的空气清新，陆遥推开一个偏门，这个偏门用竹子编成，是通往外面的捷径。他以前和潇湘就经常从这里跑出去玩。 但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他就不愿意带潇湘了。 从云山派去山神庙大概有两里路的样子，要从一条村路过去，那个庙不到庙会的时候都没什么人去，陆遥就只去过一次，那里头破破烂烂的，连贡品也很少了。里头供奉着观音菩萨和弥勒佛。村子里面信佛的人还是挺多的。 五点多的路上没有几个人，陆遥走在路上左顾右看。这些低矮的房子做的都非常有特色，有的用竹条编制而成，有的盖的是灰色的瓦。 有的农妇已经起来打水了，拿着水桶走到井边舀水。有的农夫牵着牛去田里开始干活。 他在经过一个炼药房的时候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 那条小路非常的泥泞，陆遥都有点不太想去了。 清晨的地面非常潮湿，路边的竹子还往外不断的滴水。 通往山神庙就只有一条路，陆遥就顺着这条路往那边走，走了一会就到了。 山神庙隐蔽在一片树林当中，走进去还要过一座石桥。 陆遥看到了那座熟悉的山神庙，庙做的不高，红墙青瓦。青瓦上还冒着青烟。 山神庙连门也没有，都不知道有多久没人来维修了。 一走到正门口，就是一个巨大的弥勒佛像。 这佛憨态可掬，陆遥每次见都要摸摸他的肚子。 “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唐五从佛像后面走了出来，陆遥被吓了一跳，他绕到佛像后面去，发现地上有一堆还没劈完的柴，柴的旁边有一堆篝火，看起来唐五昨天晚上烧的。 “抬头看上面。”唐五大声呵斥道。 陆遥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上面有一个巨大的牌匾，上头的字已经模糊了，牌匾破旧不堪，看起来随时都会脱落。 “邪不胜正。” 陆遥念了出来。他感到有些茫然。 “还有一半没有念出来。”唐五继续呵斥道。 陆遥更加的茫然了，这上面哪还有字·····分明就四个字。 “这哪还有字啊······” “你要是看不到另外四个字，就赶紧从这里离开，不配在我这拜师学艺。” 陆遥脱口而出，“一身正气。” “······”唐五还是那副脏模样，只是这回他被唬住了。 “答对了吗。”其实那四个字是陆遥编的。 “恩······”唐五点了点头。 陆遥知道这只是唐五捉弄他，他绕到观音菩萨像的前面，只见菩萨站在莲花宝座上，双目低垂，像是在垂泪。 “师父你看，菩萨好像哭了。” “你怎么就叫我师父了，我可没同意，我只是让你来这里学几招身法的而已。” “师父你快看，菩萨真的哭了。” 唐五看这青年完全没理会他，就很不爽的走到了菩萨像前边。 菩萨像的眼帘处确实有甘露滴落。 唐五心中一沉，他来云漄水涧不是没有来由的。 “菩萨为什么会哭。” “你这么问不是废话，因为他很难过。” “菩萨是不是女的吗，为什么这个石像看起来像男的。” “菩萨就是男的······在菩萨中没有女的，只是世人认为他慈悲，所以把菩萨雕刻成那样。” “哦······原来是这样”陆遥学到这点后第一反应是要回去问湘儿。 他心里面已经想好怎么刁难湘儿了，心里还暗自窃喜。 “菩萨是因为人间有苦难才会哭的，你赶紧给我过来别那么多废话。” 唐五把陆遥拎到那堆还没劈完的柴前面。 “你先帮我把这堆柴劈了，然后我们再谈拜师学艺的事情。” 陆遥看那堆柴没多少，就兴高采烈的走了过去把那一堆柴三下五除二就劈完了。 “师父，都已经劈完了。” “山神庙后面还有一部分，你顺带一起劈了。” 陆遥走到山神庙后面，他看到了堆成山高的薪柴。 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当陆遥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到了晌午。他汗如雨下，连腰都直不起来了，而唐五则又在庙里面睡了个回笼觉。 等唐五出来看陆遥的时候，陆遥已经累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劈这么慢，不行啊小伙子。” “你这没人性的···”陆遥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骂他。 唐五哈哈大笑，把头发往后面一甩，蓬乱的头发全都甩在了身后。 “你看好了，师父是怎么劈柴的。” 陆遥还没反应过来，唐五就大喝一声，“飞剑！” 只听见“咻”的一声，一把透着寒光的剑就从庙里头飞了出来，唐五双手合十，用指尖对着剑柄，运用这内力推动这把玄铁剑。 这见这把剑灵活的从柴上面劈下去，瞬间把柴劈成两半。 这把锋利的玄铁剑简直就是削铁如泥。 陆遥看的眼睛都直了。 “师父！师父！你快教我！” “哼。”唐五嘲笑道，“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 “我大师父段掌门都不教我们这些，我们就只会炼丹炼药。” “云山派本来就不耍这些刀枪棍棒，讲究的是怎么救命医人。” “可是要是坏人来了怎么办。” “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会有英雄站出来的。”唐五摸了摸他的头。 “我想当那个英雄。” “你现在想做英雄，等你到了我这样的年纪，你就会想做凡人了。” “可是没有做过英雄好汉，没有当过武林豪杰，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呢。” 唐五哈哈大笑，他在这个青年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你拜我唐五为师，不后悔吗？” “为什么后悔？” “因为唐五我没有门派。” “那有什么后悔的，天底下没有门派的多了去了，再说了我还是云山派的人啊。” “唐五我在江湖上名声不好，你也不介意吗。” “不就是喜欢偷酒喝不给钱吗，这又不是多大的过错，你在菩萨前面跪下，菩萨会原谅你的。” 唐五哈哈大笑。 “那行，你这个弟子我就收下了。” 陆遥没想到唐五真的要收他做徒弟，他连忙点头。 紧接着就是拜师仪式。 他们来到那块邪不胜正的牌面下面， “跪下。”唐五说道。 陆遥扑通一声跪下。 “天地君亲，大道至上，邪不胜正，一身正气。” “天地君亲，大道至上，邪不胜正，一身正气。” 还没等唐五说话，陆遥就对着师父跪了下来。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陆遥对唐师傅和段师傅的大恩大德，永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