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雪地里的槟榔在线阅读 - 第四十九章 喜忧参半

第四十九章 喜忧参半

    那是本城一家很有特色的四川菜馆,位于近郊,三层楼,外面装潢得很有古代的味道。门前停了好多慕名前来的食客的车子,生意相当红火。槟榔老早就想来,但一直嫌太远,不然就是没时间,这次是第一次来。

    “咦?那是爸爸的车!”她把康柔从车上抱下来时,康柔指着餐厅外停着的白色法拉利说。

    “是你爸爸的车。”槟榔笑道,“他已经到了。”

    “阿姨,我们真要和爸爸一起吃饭吗?”

    “是啊。”槟榔牵起她的手,“你刚刚在车上不是说很想和爸爸一起吃饭吗?”

    “嗯。”她耷拉着头,“可是阿姨,爸爸看到我会不会不高兴?”

    “怎么会?!”槟榔蹲下来,皱眉笑道,“小柔是最可爱的孩子,爸爸怎么会不高兴?爸爸只是很忙没时间总陪你,阿姨保证他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会吗?”

    “当然啦。来,我们进去吧。”槟榔拉着她往餐厅里走。

    突然听到一阵嘈杂声从里面传来,继而不少人从餐厅内推推搡搡地挤出来,有几个拿照相机的记者一面不停地拍照,一面七嘴八舌地追问,而被追问的对象则是一对被一群保镖模样的黑衣男子护驾的男女。男的约莫五十几岁,槟榔不认识,但从衣着看肯定是个有钱人。她的目光落在那名女子身上,那名女子应该也就二十几岁,一身红纱塔裙,戴着同色的遮阳帽与黑色太阳镜,又白又嫩,秀色可餐。她不认识她,但那架势看起来像个大明星。

    一辆黑色林肯开过来,女子很快被那名中年男人护上车,汽车呼啸而过,只余下一群摩拳擦掌准备大书明日娱乐版头条的记者。

    “阿姨!”小柔摇摇槟榔的手,觉得阿姨好像愣住了。

    槟榔忙回过神来,对她报以一笑:“我们进去吧。”

    康柔拉着她一边走,一边问:“阿姨,刚刚那是怎么了?”

    “哦,刚刚那个阿姨应该是很有名的明星,因为很漂亮,所以记者叔叔争着给她拍照。”槟榔解释。

    “哦!”康柔明白了。

    餐厅的内部装潢很别致,对领位报上康爵的名字,立刻被带到一间包厢。打开门,康爵果然先到了,正在用手机打电话。听见门响他忙挂断电话抬头,这一抬,却愣住了。看到康柔时他的笑僵了一下,神情变得不自然起来。康柔的神色同样不自在,直勾勾地盯住父亲,一副无措的模样。槟榔弯腰摸摸她的头,笑道:

    “小柔,好久没见爸爸了,去抱抱爸爸。”

    康柔呆呆地望着她,她柔声催促:

    “去啊,去抱抱爸爸!”

    康柔犹豫了一阵,很担心,可还是去了,小心翼翼地走到父亲面前。康爵虽不太习惯,但还是站起身蹲下来,笨拙地抱抱自己女儿。

    “把她抱起来。”槟榔上前对他说。

    康爵看她一眼,照做了,把女儿抱起来,这才非常吃惊地问她: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康柔正看着槟榔,槟榔就笑道:

    “你问小柔好了。”

    父女俩显然都不太习惯她这样穿针引线,表情都不大自在,但康爵还是看向女儿,康柔这才回答:

    “阿姨本来要带我去吃披萨,可后来说爸爸要和我们一起吃饭,阿姨就带我来了。”

    康爵将脸转向槟榔,倒也没说什么。槟榔便问:

    “小柔,饿了没?我们吃饭好不好?”

    “好。”她有些愣地回答。

    槟榔接过康柔抱她坐下,康爵还是不语,只是坐在一边。侍者递过菜单,他问:

    “想吃什么?”

    槟榔问小柔:“你想吃什么?”

    “随便。”她回答。

    “随便?那就我来点吧。”槟榔笑盈盈地翻菜单点菜。

    点好后,侍者收回菜单去上菜。康爵正不知该说什么,这时一通电话响起,他忙出去接电话。康柔眼看着他出去,担心地问:

    “阿姨,爸爸是不是不太高兴?”

    “怎么会?爸爸只是去接电话。他工作很忙,总要接很多电话。”

    “哦。”康柔虽然点头,但眼神里还是充满担心。

    菜几乎上齐时康爵才回来,槟榔向侍者要碗水放在康柔面前。

    “我先试试看菜会不会辣,如果太辣我们就蘸点水。”她尝尝,是有些辣,只是不知道小孩子能不能吃,“还好,你来试试看辣不辣。”她夹一小口菜放到她碗里,说,“尝尝看,如果辣就喝点水。”

    康柔拿起筷子尝一口,槟榔问:

    “辣吗?”

    康柔摇摇头,槟榔笑道:

    “不辣吗?”

    “我和阿姨一样不怕辣!”康柔开心地说。

    “是啊,小柔和阿姨一样,真乖!”她抚摸她的头,回头却见康爵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就问,“你看我干吗?”

    “没有。”他只是笑,伸手拨弄开她挡眼的长发,拿起筷子给她夹菜,“吃吧,都是你爱吃的。”

    “怎么突然想起来约在这里?这里这么远。”

    “上次是谁抱着美食杂志在那里流口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约你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他笑她的健忘。

    “我才没流口水!”槟榔反驳,心里却很高兴他能记住她的喜好,“你最近去哪儿了?又像消失了一样,也不打电话!”她嗔怪。

    “我临时去了一趟纽约,那边出了点事。”他解释。

    “出事?很严重吗?”

    “新的技术项目出了点问题,所以我去开紧急会议。那是我们公司最大的项目,已经研究两年了。如果这款软件能上市,会有很大的收益,也能让塔扑集团更上一层。”

    “是吗?”她笑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

    “当然了,这个项目是我的心血,也是我一直奋斗的目标。”他得意洋洋地道,“这会是个里程碑式的成功。”

    “听起来很重大,那现在没事了?”

    “没事了,所以一没事就回来找你了。”他给她夹菜,说。

    槟榔粲然一笑,就在这时,只听“啪嗒”一声,她回头,只见康柔神情十分窘迫,一双筷子已经掉到地上,她看向康爵,一副胆怯恐慌的模样。槟榔又回头看康爵,他正看着女儿,倒没什么特殊表情,她不明白康柔为什么会那么怕康爵不高兴。

    “哎,你那么盯着她干吗,没见过筷子掉到地上啊?”她问他,俯身去捡起筷子,对康柔笑道,“没关系,掉了就掉了,我们换一双就行了。”说着帮她换双筷子,又夹好多菜到她碗里,笑说,“慢慢吃,不急,先尝尝这个。”

    康柔小心地吃,槟榔回头看康爵一眼,低声问:

    “哎,你虐待过她?”

    “我虐待她干吗?!”他亦小声回答。

    “那她怎么那么怕你?”

    “她哪是怕我,她谁都怕。刚来时比这还严重,畏畏缩缩,总是害怕,我还为此请过心理医生,可效果并不好。当初她刚来没多久,吃饭的时候菜掉到衣服上,我就看她一眼,她就哭着告诉我她会改,那次还把我吓了一跳。”

    槟榔思忖了片刻,“哧”地笑了:“你还没我想得那么冷血。”

    “你什么意思?!”他不满地瞪她。

    “你知道吗?”她望着他,笑道,“一个对待孩子温柔的男人要比一个冷得像冰的男人有魅力得多,而我很荣幸地发现了你的这种潜质。”她的手轻轻抚过他额前的发,笑道,“至少你还能蹲下来抱抱孩子,至少你还陪她吃过一次饭。”

    康爵扑哧一笑,抓住她的手。槟榔轻轻往外挣,他死拽着不放。没想到这忽然又演变成一场游戏,她努力想挣开他,他不让,她又用上另一只手帮忙,两人拽来拽去,把很无聊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最后在小柔莫名其妙的眼神中结束“战斗”。

    “阿姨,你们在干吗?”她问。

    “我们在玩!”康爵抢先回答,被槟榔趁机用力打一下。

    “小柔,吃完饭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她对康柔提议,“我们去砸螃蟹。”

    “什么砸螃蟹?”康爵疑惑地问。

    “你没玩过?”槟榔嘲笑,对孩子说,“我们去用锤子砸随便乱跑的玩具螃蟹好不好?”

    康柔看着她,笑起来,用力点头。康爵赶忙澄清:

    “我玩过!我从前砸的是土拔鼠!”

    槟榔抿嘴笑问:“想不想和我去那里比场赛车?”

    “和我比?你输定了!”

    “那可不一定。要不要打赌?”

    “赌什么?”

    “如果你输了,就请我们吃冰淇淋。”

    他一口答应,反问:“那如果你输了呢?”

    槟榔妩媚地望着他,附到他耳边,低声笑道:

    “如果我输了,晚上我就跳脱衣舞给你看。”

    康爵扑哧一笑:“成交!”

    室内游乐场。

    槟榔输得那叫一个惨!反正和他比,她什么都吃亏就是了!

    游乐场总是很热闹,打螃蟹、投篮球、玩喷水枪,三人玩得都很开心。尤其是康柔,不停地拉着槟榔玩这玩那,后来竟发展成了开始跑,很兴奋很高兴,开始大声笑,嘴里也变得喋喋不休起来。就在这时,槟榔将她的另一只手交到康爵手里。父女俩都愣了一下,但槟榔立刻化解了这个尴尬。就这样,康柔拉住父亲的手再也没松过。

    最后康爵的西装外套也脱了,衬衫袖子也卷起来了,今天他也特开心,槟榔从没见他这么笑过,笑得极粲然,像阳光一样灿烂。她甚至还用夹娃娃机帮父女俩各夹到一个能挂起来的小玩偶,虽然是夹了无数次,但这可是她有生之年第一次夹到玩偶娃娃,值得大声尖叫!结果却得到早就等得不耐烦的父女俩的一致鄙视,他们还真是父女!

    槟榔以为他早就玩忘了要和她比赛的事,谁知道最后在她又累又热快瘫倒时他才提出来,结果自然是一败涂地,她输得很没面子。她根本不会开嘛!他简直是在欺负人!

    “你输了!”康爵笑得得意。

    “切!我那是让你!”

    “反正你输了!”他在她耳边笑道,“别忘了你说过你今晚要跳脱衣舞!不许耍赖!”

    槟榔推了他一把,他笑得更恶劣。康柔则很失望:

    “阿姨输了,吃不成冰淇淋了!”

    “没关系,即使阿姨输了我们也可以去吃冰淇淋。你想吃吗?”

    康柔笑着点头,槟榔提议:

    “那你请我们吃冰淇淋火锅吧?”

    康爵看她一眼:“好啊,那你先发誓你不会赖帐。”

    “好!”她举手笑道,“我发誓!”

    他狐疑地看着她:“你怎么答应得这么干脆?”

    她笑意盎然,却没回答,而是问:

    “小柔,去吃冰淇淋火锅好不好?”

    康柔含笑点头,槟榔说:

    “那你累不累?让爸爸抱你好不好?”

    康柔便看向康爵,槟榔接过他手里的外套,笑道:

    “我帮你拿着,你抱她。”

    康爵看看康柔,探身将她抱起来。

    虽是冬姑娘肆虐的季节,但能在大酒店装潢精美的高级冰品店里既享受空调与服务,又品尝美味的冰点,还是很惬意的。

    特色的冰淇淋火锅,将各色冰淇淋球蘸入热巧克力中再拿起,巧克力在冰淇淋表面凝固成脆皮,一口咬下去,浓郁甘醇,细腻滑软,仿佛进入了天堂。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个三口之家的幸福画面,而连他们自己到后来居然也有些相信了。他们都能在这场简单的吃冰过程中感受到一些从未有过的感觉,那是一种感情,是很细腻很温馨,但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槟榔偶尔用纸巾给小柔擦嘴,然后取一勺冰淇淋送到康爵的嘴边,他含笑吃下去。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没有什么比无言的温暖感更令人舒心的,相处在一起,彼此感觉舒适才是真正的安详的幸福。

    吃完冰淇淋,走出酒店,两人一起拉着康柔站在门前,槟榔蹲下来对孩子笑道:

    “小柔,你和爸爸回家好不好?阿姨就不送你了。”

    “阿姨,你不给我讲故事了?”康柔不愿意她就这么走了。

    “太晚了,阿姨该回家了,爸爸可以带你回家给你讲故事。”

    “哎!”一旁的康爵立刻开口,“答应孩子的事怎么可以反悔,再说你还答应过我,你不可以耍赖!”

    “哎,我是答应过你,可我答应你的是晚上,又不是今晚。”槟榔扬眉,笑意盎然。

    “好啊,你居然还和我玩文字游戏!看我不收拾你!”他立刻在她肋间一阵乱捅,槟榔哈哈笑着躲,康爵努力用身体堵住她,不停地搔她的痒,她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服输吗?”

    “服输啦!”她哈哈笑道。

    “这还差不多!你敢走你试试看!”他胜利地笑道。

    小柔站在一边看他们两个闹感觉很有趣,问:

    “阿姨,你笑什么?”

    “阿姨又不想笑。”槟榔说。

    “那你为什么还笑?”小柔不解地问。

    “因为阿姨的痒痒rou太多。”康爵抢着回答。

    “什么是痒痒rou?”

    “痒痒rou就是……”他蹲下来笑着看女儿,手忽然往她的腰间挠去,“这就是痒痒rou!”

    小柔大笑大跳,槟榔见状趁机来挠康爵的腰间,他大笑道:

    “好啊!你还趁火打劫!”扑上来抓她,槟榔赶紧尖叫着逃开。

    这时泊车员将她的车开过来,他便含笑拉住她,一手抱起小柔,想送两人上车。就在此时,一个悦耳的声音介入进来:

    “Alvin!”

    一名高挑女子从后方越到他们面前。真是个美人儿!真是漂亮!饱满标致的瓜子脸,妩媚迷人的欧式眼,鼻梁很高,鼻尖略尖。傅粉施朱,珠围翠绕。外穿白色短皮草,碧绿色的丝绸小礼服紧裹住婀娜的曲线。在几点光源的映衬下,外露的肌肤就像白巧克力一般丝滑细嫩。低领里双峰高耸,裙摆处翘臀紧绷。她的脚很好看,小巧,白得像玉雕成的一样,套在一双金色的高跟鞋里。看起来很有富家女的气势,但又很平和,平和中还带着一点危险,就犹如她的端庄里藏着一丝妖娆的性感。

    不知为什么,看到她,槟榔的心突然慌乱起来。

    “Sasha!”康爵叫出她的名字,眉微拧起。

    “这么巧!”Sasha笑说。

    “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回纽约了吗?”

    “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Sasha露出顽皮的表情,随后扑哧一笑,“开玩笑的!上次不是告诉你我在这边有工作要做嘛。”接着她将目光落在槟榔脸上,细细估量,但语调却显得很不经意,她笑问他,“女朋友吗?真漂亮。”她对槟榔友好地伸出手,说,“你好,我叫聂赏冬,是Alvin以前的朋友。”

    槟榔握握她的手,康爵解释道:

    “她是凌水伊的jiejie。”

    “哦。”槟榔看见这个Sasha,不知为何,心里很不舒服,但却并没露出来,而是礼貌地笑道,“真是一家子,jiejiemeimei都是美人,聂小姐很漂亮。”

    “谢谢。”聂赏冬笑说,望向康柔,又问康爵,“这孩子是谁?长得好可爱。”

    就在这时,泊车员又将康爵的车开过来,停在槟榔的车后面,他便冷淡地说:

    “不好意思,车来了,我们先走了。”

    聂赏冬含笑点头,康爵打开车门抱女儿上车,又帮槟榔开车门。槟榔并没看他,也没说别的,发动引擎就走。她的心有些乱,凭借女性天生的直觉,她可以很清楚地判定这个聂小姐很不一般,而且不是一般的不一般。无论是从康爵的举止、表情还是言语上来看,他对聂赏冬与对别的女人都是不同的。至于哪里不同她也说不好,总之在感觉上就是有些不大对头。而聂赏冬对康爵的言语与眼神更令她心慌。从后视镜上,她看到他紧随着她出来,这才稍稍放下心。

    他们前往远郊的度假别墅,这是路上他提议的。

    到达目的地,她将车停在门外,把康柔抱下来。他随着她把车停稳,管家开门出来迎,道:

    “先生,小姐!”

    槟榔和康爵进去,他又有电话,便在一楼接。她将康柔带到二楼的一间客房里,帮她洗澡。康柔很乖,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吵闹,给这种听话的孩子洗澡就像是给一只小狗洗澡,轻松简单。

    “阿姨,这是哪儿?”康柔问。

    “这是你爸爸的度假别墅,这个房间是你的房间。”

    “度假别墅?”

    “嗯。就是我们闲着没事想看风景时,就会住到这里来。你不喜欢这里吗?”

    “喜欢。不过我从来没住过家以外的房子。”

    “这里也是你的房子。”槟榔笑答。

    小柔嘻嘻地笑,让槟榔帮她洗头,忽然问:

    “阿姨,你是我爸爸的女朋友吗?”

    “啊?”她一怔,手停住了,“你怎么会这么想?”

    “爸爸对你很好,他很喜欢你。”

    槟榔一阵沉默,说:“是吗?”

    “嗯。阿姨,那你将来会不会当我mama?”她的语气里似乎充满期待。

    槟榔愣住了。这只是一句简单的问话,却忽然搅乱她的心,她不知该如何回答:“阿姨也不知道。好了,别问这个,闭上眼睛,要冲水了。”她用喷头帮小柔冲头发,小柔闭上眼睛不再问,但并不表示槟榔不会胡思乱想。

    洗得香喷喷的,换好睡衣,槟榔又帮她吹头发,催她上床,坐在床边给她讲故事。直到她沉沉睡去,她才关灯出来。

    她不知道康爵在哪儿,这时她忽然很想回家,想一个人静一静。她不是不想念他,也不是不想理他,只是今天过得让她突然觉得有些乱七八糟。孟辙的话、康柔的话以及刚刚那个神秘女人的出现使她忽然记起其实他已多日未联络她并且忽略她的事实,她开始心烦意乱起来。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呆会儿,好好地喘口气。与他在一起,她总会觉得心脏受的压迫很强,那会让她没办法思考。

    她从来没承认过,自从与他在一起,她一直都是不安的。她怕他对她只是沉迷,等新鲜感过去之后就会清醒。这是感情里最致命的担心,她非常怕非常怕,因为她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她的一再沦陷,就像是陷在一滩沼泽里,除了下沉还是下沉。她迷失了,可是她却抓不住他,这种恐慌常常会吞噬她的心。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她不知道他在她不在他身边时会做什么。他总是在给她灌米汤,可一别许久,他却很少来电。他的条件那么好,身边一定美女如云……她不愿意这么无聊地去揣测,可不愿意不等于她能克制住自己。她也想过让自己洒脱一点,可是她做不到。

    她非常非常怕他会离她而去,这是很恐怖的想法,如果发展到最后,这种担心也许会致命。

    偌大的房子空无一人,光影昏黄。

    她匆匆走在走廊上,眼看楼梯就在前面,她迅速过去。突然,一只手拽住她,用力一拉,让她旋转后重重地撞在一个人身上。康爵收紧手臂,笑问:

    “你想去哪儿?”

    “你干吗?也不出声,吓我一跳!”

    “她睡了吗?”

    “嗯。”她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回答,接着说,“她睡了,我也该回去了。”她想挣开他的怀抱。

    康爵则更紧地箍住她,笑道:“回哪儿去?说好的,你不会忘了吃饭时我们打的赌吧?别想耍赖!”

    槟榔抬头看他,回答:“我今天没心情。”

    “没关系,我有就好。”他笑说,硬拉她到卧室去。槟榔被拽住,怎么也挣不开他的手,只好任由他将自己拖走。

    他打开一扇门拉她进去,门刚落锁,他就将她按在门上,两片嘴唇便落在她赤裸的肩头上。小别之后,他试图以最快的速度将她带回那些曾经的旖旎情境。

    “康爵……”他一沾上她,她的心便会不由自主地颤动,连呼吸也克制不住在轻颤,她艰难地开口。

    “我想你!”他在她耳边低喃,灼热的气息令她全身一颤,“这么久不见了,难道你不想我吗?”

    他咬住她的脖颈,在上面制造着他最擅长的吻痕。槟榔抱住他,喘息着,努力忽略他的唇带给她的麻痒。她犹豫着想问他一句话,一路上都在犹豫,这时她终于问了:

    “那个聂赏冬,和你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吗?”

    她明显感觉到他愣了一下,然后吻上她的耳垂,轻声笑答:

    “我哪有那么多特殊关系?!”

    她没说什么,他的挑逗让她直哆嗦。她闭上眼,将他抱得更紧。停顿了半秒,她道:

    “小柔问我是不是你女朋友?”

    “嗯,那你是怎么说的?”他心不在焉地反问。

    “我没回答她。她还问我以后会不会给她当mama。”

    “你怎么说?”他亲吻她的脸颊,轻啄她的唇。

    “我没回答。”她说,抱紧他,任由他的啃噬,顿了顿,低声问,“我对你,究竟算什么呢?”

    康爵一怔,旋即停下来,望着她,很正经地微笑道:

    “你是我唯一爱的女人。”

    她直视他深不可测的眸子:“你真的爱我吗?”

    “我当然爱你。”他笑着回答,将手放在她头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

    “那你会和我结婚吗?”这个问题在她心里打转,此时被艰难地溢出,她等待他的反应。

    而她看到的是慌张与怔愣,对他的表情她不意外,但她的心里更加不安。他动了动嘴唇,自作聪明地想打破僵局地反问:

    “你才二十五,现在就想结婚了?”

    可是她明白这问话的含义,他在绕圈子,他不想回答。而她不想再问,即使她有些难过,可她的感情依旧在心口泛滥。她望着他,望了好一会儿,突然投入他的怀里,将他抱得紧紧的:

    “康爵,你要答应我,你永远不能离开我!我现在已经完了,我已经完全陷进去了,如果哪天你忽然从我身边消失,我一定会很难受很难受的!我一定会很难受的,真的!”

    “傻丫头,你在说什么?!”他哭笑不得地任她抱住,“我怎么可能离开你?我不会。”

    “你保证?”

    “我保证!”

    槟榔没说话,她还在很紧地抱着他。康爵也抱着她,抱了半刻,突然低头从她的发顶轻吻,顺着她的发际,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留下属于他的烙印。她扬起脸承接他的唇,忽然变得热烈起来。一股火焰从她的体内窜起,带着她无尽的爱恋,也将他迅速燃烧。他一步步地将她向室内推去,将她推上床,旋即压在她身上。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勾起了他对她身体的渴望,他并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对这副躯体如此着迷,他也不会刨根问底地去追寻原因,他只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如此地渴望能拥有她,就是这样,他只知道他想。

    而她,她默默地承受着由他的手、他的唇传来的强电流撕碎她身体的每一寸,他的声音、他的味道、他的所有都在诱惑着她。她在他的不断引诱下膨胀着不断堆叠而来的激情,她紧紧地抱住他,迎接着他带给她一波又一波刺激的、香艳的、迷醉的、销魂的欲望浪潮。

    他说他爱她,但这种爱是什么呢?她不知道。

    这夜,她终究没有向他具体描绘出自己的心。

    与他在一起就像是一场战争,她不想向他投降。即使在极度紧张时她想将自己的慌乱说给他,可她始终说不出口,怕惹他厌烦。她知道他不愿听那些。她只好将那些不安深藏在心底,于是那不安越来越深,越来越沉。

    而与他在一起后的每个夜晚,她迷惑、慌乱、恐惧,并且这感觉犹如泄漏在密室里的瓦斯,越来越浓烈……

    清晨,翻动报纸的声响扰乱了她的清梦,朦胧中,看到身穿粉红色衬衫的俊秀男士坐在透着明媚阳光的白纱帘下就是一种享受。

    “醒了?”听到动静,他看向半坐起的她,折起报纸,走过来,坐在床沿,俯身,在她的前额吻了吻,“睡得好吗?”

    他的柔情让她在清晨本就空洞的心变得越发柔软,她微笑,伸臂轻轻抱住他。康爵没有迟疑,双手圈住她的腰,就让她一动不动地抱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吻吻她凌乱的发际,道:

    “你的衣服已经洗好了,挂在浴室里,去洗个澡吧。”

    “嗯!”槟榔答应,却没放开他,她抱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喃喃地道,“康爵,我爱你!”

    康爵笑着又吻了她一下,说:“好了,起床吧。”

    他并未回应他也爱她,而是站起身,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床上拉起来。她被他拉下地,身子前倾被他圈在怀里。她穿着他那件可以到她膝盖的白色睡衣,只扣两个扣子,领口箍在她的肩头,露出一大片肌肤。他帮她拉好衣服,她这才露出些羞赧,自己动手拉拉衣服,绽开一抹笑,去浴室打理自己。

    她的衣裙已被洗干净烫好挂在浴室里,他每次都会把这些照顾得很周到。在一起这么久,无论在哪里过夜,第二天浴室里总会显眼地挂着她要穿的衣服与梳洗用具。她也从不会在他的浴室里感受到其他女人曾经存在的信号,尽管她清楚他的风流成性。那么这到底算什么呢?在感情上,也许他给予了她任何女人都不曾有的特权,可这又能代表什么?他们之间没有未来,不是吗?

    他是个好情人,至少在一起时他是。那么,除了这个,她到底还想要求些什么呢?

    走出浴室,康爵正坐在窗边的桃木桌前看报纸。她问:

    “对了,小柔呢?”

    “上学去了。”

    “哦。”她点点头,走过去,一眼看见他看的报纸背面有一张大幅照片,因为没戴眼镜,她将报纸靠得很近才看清,只见上面赫然印着几个大字:

    靓模魏云裳再传绯闻——密会亚非集团老板遭跟拍。

    她一把将报纸抢过来,康爵吓一跳:

    “我还没看完呢!”

    槟榔没理他,只顾看底下的报道,的确是昨天她在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