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海风轻扬
海风把庭院里的夜来香的气息轻轻送进身体里，醉人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被低矮的山丘烘托出来的泼墨一样的夜色和酒店通体绚烂的灯光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夏夜的悠闲在海风里荡漾，夏夜的懒散在草坪和喷泉边渐渐弥漫。 坐在艾美酒店美丽庭院的藤椅上，苏晴欣赏着错落有致的草坪和各色植物带给自己的惬意，感受着从未有过的轻松。 身边两个窃窃私语的人让她安心，让她迷醉。 站立的陆凯文正在给一个坐在藤椅里的老人按摩。老人的轻笑声在夜来香的清香里有着别样的欢畅。 苏晴在老人的笑声里一时痴了，她一时难以自拔。 “呵呵。这种棕榈树真的有意思，这么直，树冠又是这么稀疏。结出的果实又是这么饱满。红棕色的果实有着饱满感。凯文，你不觉得这种树很像我这个老太太吗？稀疏而坚硬。孤零零的身体让人感到不舒服。”老人唏嘘着。 “哪里呀。奶奶确实像这种棕榈树。腰杆永远那么直，永远是那么骄傲的样子。您可一点都不老。”陆凯文凑近老人的耳边。 “谢谢你对老太太的赞美，对呀，我骄傲。既然你们知道奶奶的性格，你们就不要再陪我浪费时间了。我要回去了，你们也回s市吧。x市是个美丽的城市，这里有海，你们又特意找了这个有小山的地方。我知道你们的苦心，可是，我还是惦记自己家里的鸡鸭。我来了三天了，也不知道它们怎么样了。我好惦记呀。”老人的声音有了明显的起伏。 苏晴的鼻子一下子有了酸酸的感觉，她盯住了身边的人。 首先投进眼帘里的是轻轻摆动的一头华发。 “奶奶。和我们在一起吧。小晴天天想你，我也想你。我们两个人都没有亲人，我们需要您在身边。请您考虑我们的建议，好吗？”陆凯文的声音很轻松。 苏晴的心提了起来。她一眼不眨地盯住身边的两人。 老人抬起眼看了过来。她对着女孩笑了。 苏晴没有开口，期待里的紧张感让她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孩子们，记住奶奶的话，你们有自己的生活，奶奶也有自己的生活。不要给奶奶增加负担。奶奶是个骄傲的人，希望你们让奶奶一直骄傲下去。奶奶的生活和你们年轻人的生活格格不入。以后不要再提起这件事。”老人的眼光在两个年轻人之间游动着。 面对着老人眼中蕴含的坚决，苏晴有了委屈，更有了无奈。她把求助的眼光投向陆凯文。 陆凯文对着女孩笑了笑，这样的笑容给女孩增加了力量。 “奶奶。您看了我们在x市的项目，您觉得怎么样？”陆凯文很快地转移了话题。 “不错。很热闹。好像能有很多的工作岗位吧？”老人的回答很简洁。 “正式投产之后需要几千人。现在还在基建阶段。奶奶，也许以后苏晴和我会常住这里。这里有海，这里更适合您。”陆凯文继续着自己的轻松语气。 “好啊。不管在哪里，只要能解决很多人的生活来源就是大善事。奶奶本来就是这附近的人，来到这里也算是故地重游吧。可是，奶奶已经不再属于这里，奶奶属于那片大山。那里有奶奶的亲人。不要劝我了，更不要企图留在奶奶身边。奶奶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奶奶见不得牵挂。奶奶只盼着你们幸福快乐。凯文，记住奶奶的话，照顾好囡囡。但是不要迁就她的任性。爱她不意味着纵容她。不要因为她吃过苦就对她溺爱，她在很多事情上还像个孩子。”老人推开陆凯文按摩的手然后坐直了身体。 “奶奶。我记住了。我。。。”陆凯文在奶奶挥手示意的动作里收住了口。 “不要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明天一定要回去。临走前我有些话要对小晴讲，你去帮奶奶煮点米酒吧，奶奶睡前想喝一点。奶奶想尝一尝你煮的蹩脚米酒。”老人微笑着倾吐出自己的坚决。 “好呀。奶奶，这是我的荣幸。苏晴，听奶奶的话。”陆凯文朝着女孩挤了挤眼睛后轻快地走开。 看着年轻人翩然离去的背影，老人的眼里流转着不舍。浑浊的眼神泛起了异彩。 “奶奶。。。。我在这里呢，你怎么一点也不在乎我了？”弱弱的委屈声音唤醒了老人。 老人侧头看着蹲在自己藤椅边上的女孩，她端详着，笑容渐渐爬上了眉梢。 “呵呵。乖宝贝。来，坐到奶奶身边来。”老人伸手把女孩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囡囡永远是奶奶的宝贝。奶奶怎么会不在乎你呢？奶奶是怕你被凯文宠坏了。凯文对待你的样子让奶奶担心，你一直很任性，奶奶真的担心你会迷失在凯文的溺爱里。”老人摩挲着女孩的脸庞。 “奶奶。。。你怎么这样偏心？我早就发现你对他比对我更好了，你怎么这样？”女孩撅起了嘴，皱起了眉。 老人咯咯地笑起来。 “哈哈。。哈哈。奶奶呀，是有私心的。谁对我的囡囡好，我就对谁好。凯文是你未来的丈夫，我当然对他好了。这就是家长的心思，等你有了孩子就会明白的。”老人彻底开怀起来。 “奶奶。。。你真坏。我搔你痒。。。”迅速羞涩起来的女孩把头扎进了老人的怀里。 欢笑荡漾在饭店前静谧的庭院里。 “好了。奶奶快散架了。奶奶可不能陪你这疯丫头一起疯了。说说你的想法吧。还要多久你才能去美国？凯文的亲戚朋友一定已经等急了。”奶奶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也调整着自己的心绪。 女孩一下子陷入了沉闷。她迅速地进入沉吟。 老人端起桌上的凉茶，她在品茶的动作里观察着女孩的细微动作。 “奶奶。很快就可以结束了。快得出乎我的意料，快得让我来不及品味其中的滋味。”女孩的语气里有着悠悠的怅然。 老人没有追问，她缓缓地摩挲着女孩的头发。 女孩的头埋在老人怀里陷入了沉寂。 “孩子。有结果了吗？是你期待中的结果吗？”老人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她的语气中的沉静打破了此刻的温馨。 女孩子的肩膀抽搐了一下后迅速恢复了平静。 老人轻轻拍打着女孩的后背，似乎在哄着女孩入睡。 “奶奶。我已经没有了期待。一切似乎没有了当初的热烈。一切都似乎走了样。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我这么不争气？我为什么不能痛痛快快地去恨，不能痛痛快快地去宣泄？为什么当我快要达成自己目的的时候，我却突然变得这么软弱，我怎么这么不争气？我开始恨自己了。”女孩突然间挣扎着抬起了身子。她突然激动起来。 老人还是轻轻拍打着女孩的后背，直到女孩渐渐不再挣扎。 “傻孩子。不是你不争气，而是你长大了。长大了的孩子就有了丰富细腻的情感，长大了的孩子学会了去思考自己的行为。你是带着怨恨去找他的，那时候你的世界只有单纯的怨恨，只有满满的委屈。他在你心目中是你刻意塑造出来的丑陋样子。你把他想象成自私、虚伪和冷酷的人。那时候的你是一个活在自己创造的世界里的女孩。那个世界是封闭的，是灰色的。随着你的成长，随着你和他的接触，你接触到了一个有血有rou的他，他在改变着你。我没有见过他，可是我了解你，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所以，我可以肯定，他不是一个冷酷的人。他也许有人性中的弱点，可是他不会是一个有着丑陋人性的人。所以，你不快乐，因为他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奶奶说的对吗？”老人悠悠地倾吐着自己的心绪。她的声音像是哼唱着儿歌。 女孩一动不动地伏在老人的怀里，她似乎沉入到小憩中。 海风轻轻吹送着夜来香的清香，也吹送着海洋的潮湿和淡淡的惺气。 “奶奶，为什么会这样？我看到他正在一点点地消失在失败的阴影里，我看到他一点点褪去了华丽的外衣，我看着他一点点变得平淡。我却随着他的消失变得无所适从。我一点也没有设想里的快乐。我正在失去。。。自己。奶奶，我害怕。。。”女孩喃喃地吞吐着自己的模糊和不甘。 老人的手抖动了一下，她忘记了自己的动作。他停止了自己在女孩背上的轻抚。 她重新把女孩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囡囡。你错了。他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你现在有了自己的生活，你已经有了凯文。你的生活有了新的目标。你的生活已经有了新的色彩。你以前的生活是晦暗的，因为你满脑子全是怨恨和报复。怨恨让人偏激，报复让人狭隘。现在不同了，我的囡囡有了爱情。有了强有力的呵护。囡囡，不要害怕了，你已经有了幸福！囡囡，奶奶为你高兴。奶奶终于可以放心了。”老人的语速突然间变得急速而轻快。她的双臂开始有了让女孩能感受到的力量。 “我知道。我。。。我不是为了因为他，我是因为。。。他。。”女孩在老人的怀里突然哽咽起来。她的脸更深地埋在老人得臂弯里。 老人在短暂的迷茫后迅速反应过来，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 她迫不及待地捧起了女孩的脸，她仔细地审视着女孩的眼睛。 奶奶的心越来越悬起。她读出了那双长长睫毛下的眼里掠起的惊恐。 “囡囡。你说的是凯文吗？是什么让你有了这样古怪的念头？告诉奶奶，奶奶给你答案。”老人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抖动。 女孩迎视着奶奶的审视，她的惊恐在一点点褪去。 女孩很快地绽出了笑容。 “呵呵。奶奶。我是开玩笑呢。他对我那么好，他恨不得把我含在嘴里。我怎么会害怕呢。只是那个人的事快要结束了，我有些怅然罢了。奶奶，你闻。海水的味道多么清新。风里的花香多好闻呀。”女孩欢快地从老人得怀里挣脱出来。她一脸陶醉地嗅着空气。 老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怀着异样的心绪追逐着女孩舞动起来的纤细身影。 海风吹拂着脸庞，也吹走了老人的一缕轻叹。 海风扬起了女孩的长发，扬起了女孩欢快的笑声。